“你会说中文?”
“会一些基本的。ichhabechesischunterrichtnon”
(我上过中文课。)
“dasistgutjedenontag-bisfreitagnachittagputzen,kochenundvorsechsuhrhengibtesnocheas,dasdunichtverstehst?”
(那很不错。每周一到周五的下午,打扫卫生,做饭,六点之前离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wannwirdesbegnen?”
(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istesheuteordnung?”
(今天可以吗?)
“naturlich”
(当然。)
下午五点半到家,房间已经收拾整齐,冰箱也终于被填满,厨房里的香味也把食欲勾起,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梁玉很满意。
但林修之却很警惕。
“今天回来这么早?”
有些惊讶,自从去上学,他已经都很少六点之间回来了。看他看着厨房的帮佣,梁玉赶紧解释道:“朋友介绍的钟点工,听说做饭很好吃。”
咬着唇肉把电脑包放下,弯腰抱起凑过来的梁周二,他嗯了一声,径直走进卧室关上门。
礼貌与帮佣道别,梁玉也抱起在餐桌地下绕来绕去的林初七,握住门把手一拧,才发现他把门反锁了。
“之之,吃饭了。”
“我不饿。”
“那你陪我吃点好吗?我饿死啦,开了一整天的会,明天还要去巴黎继续开会,不吃饱坐飞机都没力气。”
随着林初七用小尖牙咬自己的手指,也不觉得疼,梁玉耐心抱着它,直到林修之终于把门打开。
他也抱着梁周二,梁周二可不老实,前爪搭在他的肩上想要向上爬,被他抱孩子一样抱在怀里。
“明天又走?”
上个星期她刚去了悉尼。
“年初嘛,比较忙,几天就回来。”接下来的话是习惯性的。“要一起去吗?”
“好。”
诧异抬头,她脑子里面过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还是点头:“那你今晚收拾一下行李,拿几件衣服就好,要请假吗?”
“我会处理好。”
这段时间已经察觉到他的阴晴不定,梁玉只以为是终于来到的戒断反应,格外小心。
“带好药。”
又瘦下来的脊背一僵,他低头应了一声,快步走餐桌前坐下,把千层面舀到自己面前。
“好吃吧?”
没有戳穿他的谎言,她只是温柔捏捏他的耳垂,他却自己想起来了,无措舔掉唇边的白酱,低声道:“是腻了吗?我做的饭。”
“只是不想让你太累,课程很累,我也经历过,精力是有限的,我不能替你分担,只能用这种笨方法。”
他没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这个理由,但吃完饭后,他把剩下的千层面装进乐扣盒,打开冰箱,看到满满当当的内里,突然想起今早她做的简单早餐——鸡蛋三明治。
不是她只会做那个,是他好久没去过超市了。
向后半步,看着冰箱门上自己的倒影,他疑惑皱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在发抖,两个星期没吃药,不良反应早就没有了,他怎么还能忘记事情?
“穿这件大衣怎么样?”
恍惚回头,他在餐厅,她在卧室门口,明明只有几米的距离,他却突然觉得自己走不过去。
脚边一声猫叫,是平时不怎么出声的林初七,它勾着林修之的裤脚,尾巴缠住他的脚踝,歪头看着他,好似在问他怎么不回应。
“行。”
十点半关灯睡觉,她说了晚安,他回应,交握在一起的手在她熟睡翻身后分开,此时已经十二点零七。
而他还清醒。
蓝绿色的光从窗户外照进来,波光粼粼,是极光,他已经看腻。
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林修之靠近她,微凉的手小心翼翼环住她的腰,怀抱贴着背,额头挨着后颈。
她动了,又是翻身,还闭着眼,手直接搭在他的肩膀上,林修之屏住呼吸看她,像是在看一尊神像,虔诚又迷恋,嗔痴都被她的一呼一吸掌握。
试探着,压制不住的,轻轻碰到她的唇间,闭上眼睛,眼泪掉落在枕间。
梁玉梁玉。
无声的口型,不停溢出的眼泪,他来不及擦掉,全都流到了发间。
“唔睡不着吗”
半梦半醒,她并不清醒,连眼睛都睁不开,却下意识把人抱紧,摁着他的脑袋在肩膀上,就又昏昏沉沉睡去。
控制不住流泪,自然也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的指尖抓在被子上,几乎要扣出洞。
我要死了,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