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宁帝小声解释道,“朕只是觉得,这可能是我们老何家人,第一次有机会距离状元这么近。”
说到底,这就是刻在时人骨子里的血缘与家族之情。
何殊虽然有心想要改变这种存在不少弊端的传统家族思想,但也不能否认的是,这种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家族存在,也有许多正面意义。
“瑞王叔家这也是没办法,才不得不走上这条路,京中那些叔伯们可不在乎我们老何家能不能出状元,也不会在乎何昌逸这个新科进士,他们只会在乎瑞王叔藏的有没有底牌。”
听到这话,正宁帝瞬间警惕起来,他对何昌逸这个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潜心学习,学得一身才华的侄子,还是相当认可与重视的。
“这么说,何昌逸接下来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早在何昌逸考取会试亚元时,就已公开过他的个人身份资料,肯定已经引起有心人的关注,并在观望中。
“他应该知道要怎么应对,您放心,经过我们近几年的整顿,就算他们有心,也不会有人再敢像过去般下黑手。”
进士张榜的那天, 早早的就有大批人候在榜前等着出榜,除了等自己或亲朋的成绩者,还有许多是围观群众。
虽然都知道若无意外,会元沈卓极有可能就是今科状元, 但是众人还是很想见证这一名场面。
毕竟沈卓年仅十四周岁, 若被点为状元, 绝对是史上年龄最小的一位少年状元,除此之外,他还将是位难得一见的大/三/元。
沈家人也很关注, 陈秀杰更是不惜请假,一早就守在张榜区域, 这是能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与有荣焉的大喜事。
与其他人的高度关注相比, 身为当事人的沈卓反倒是最淡定的那个,这份沉稳实在与其年龄不相符。
让何昌逸看着暗自称奇,只能用真正的天才就是与人不同来解释,虽然他自己其实也是旁人眼中的天才。
殿试时何殊没有出面, 但是在这次的传胪大典上, 何殊却气宇轩昂的站到御座旁,身着一身明黄色的蟒袍, 头戴紫金冠,看起来虽瘦却并不显弱,脊背直挺,长身玉立, 虽然男生女相,五官精致, 却透着英武之气, 颇为引人注目。
沈卓身着一身大红的状元服走进崇政殿时, 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位与他印象中的‘商兄’截然不同的太子殿下。
不过他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后就反应过来,对方为何说要避嫌,但是表面上并未露出什么异色,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大礼拜见正宁帝后,又拜谢这次的会试主考官们。
传胪大典结束后,就是新科进士的游街与皇上赐宴的项目。
后面两项活动,正宁帝与何殊都没有参加,不过两人在宫里却迎来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你说什么?你看上榜眼了?你就没有打听打听人家姓甚名谁,是什么来历?就敢进宫告诉朕,你看上这科榜眼了?”
见她父皇这惊怒交加的反应,四公主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父皇为何是这个反应。
她已经和之前的陈驸马和离,本来纠结于要与和身边的哪个再结良缘,结果这次在新科进士游街上,一眼就相中相貌精致俊朗的榜眼。
因为担心会被别人捷足先登,才会赶紧进宫跟正宁帝说这事。
“父皇此前不是答应过,将来会给儿臣再指个合心意的驸马?”
正宁帝郁闷的以双手揉脸,何殊在一旁幽幽开口道。
“四皇姐,就算咱爹是皇帝,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孤的堂兄,你的堂弟指给你当驸马。”
“什么堂兄、堂弟?”
见四公主还是一脸茫然,何殊也是真心佩服她,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连人家榜眼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盘算着先将人扒拉到自己碗里。
“你看中的榜眼名叫何昌逸,是咱们瑞王伯的嫡幼子。”
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何殊也不可能允许对方染指她看中的人才。
被男色迷住心窍的激动被当头浇头冷水,瞬间冷静下来,四公主这才知道她为父皇听到她的话,为何会是那种反应。
“父皇,我是真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您就当我没说,没来这趟吧。”
冷着脸的正宁帝道,“你以后给朕消停些,多在公主府中修身养性,少在京中到处掺合,就算想再挑个驸马,也不许你盯上那些年轻有为的青年俊杰。”
听到这话,四公主顿时不依的喊道,“父皇,儿臣已经知道错了,您干嘛还要这么训斥儿臣。”
正宁帝却是丝毫没有与其工玩笑的意思,语气严肃的回道。
“你若做不到,朕就直接下旨,将你禁足在公主府,都怪朕过去对你太过放纵,才会让你如此没有分寸,做事没有脑子,今天这事若是传出去,不仅朕与太子,你那些姐妹的脸也都会被你丢干净。”
四公主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见正宁帝以如此严厉的态度对她,只觉得委屈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