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能罢了,钱帛有价而人命无价,只要人还在,就什么都不怕。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敝帚自珍呢!”
孙伯谷听闻薛衍这一番话,心下更是叹服。两人话题又转到蒸馏酒上的品质和功效上。
正兴致勃勃议论之际,只听一旁的孙仲禾长叹一声,满面愁郁的说道:“这烈酒消毒的法子果然有用,只是耗费粮食颇多。今夏山东诸州大旱,至八月未央,关东、河南及陇右诸州又连遭霜降,致使百姓颗粒无收。朝廷虽然开仓济粮,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我大褚百姓连果腹之食皆无,军中将士却还要用烈酒消毒。长此以往,只怕……”
孙仲禾摇了摇头,满是唏嘘。
薛衍闻言心下一动,想到什么,略有些迟疑的道:“其实若论及擦拭伤口避免感染的功效,有一物倒是比烈酒还好用些。耗费的粮食也相对更少。只是——”
孙伯谷脱口问道:“只是如何?”
“只是这制作工艺我不太熟悉。”薛衍说的是实话,当初跟某剧组参观酒厂的时候,薛衍因兴趣爱好,一门心思只放在各种酒水的酿造工艺和蒸馏流程上。对于医用酒精的制作方法,只知道他的原材料除了粮食外,好像还可以用秸秆、稻草、麦皮之类的东西,而且蒸馏过程中温度比烈酒低,蒸馏次数也比烈酒多,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倒是用白酒提纯得到酒精的方法很简单。就是隔水加热,然后用冷凝管多次提纯。只是这种方法相对于蒸馏烈酒而言……更费粮食。
不同于薛衍的种种顾虑,孙仲禾孙伯谷两兄弟却是眼睛一亮。只是碍于薛衍如今的身份,大家不好在薛衍没开口的情况下,跟他要配方。
却见薛衍皱眉沉吟片刻,开口向孙仲禾讨要纸笔,接连写满了几张黄麻纸后,笑着说道:“这个东西叫做医用酒精,其制作工艺同烈酒蒸馏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在蒸馏温度和次数上有别于烈酒。而且制作原料是稻草、麦皮、秸秆等物,倒是不需要跟百姓争口粮了。只是有一条,这医用酒精不能食用,否则对身体有害。”
言毕,将手上的黄麻纸递给孙仲禾。又指着一副图纸说道:“这个东西叫冷凝管,用它可以从烈酒中提取酒精……”
薛衍同孙仲禾详细说了些注意事项,方道:“还请孙太医跟将作监的匠人们打声招呼,叫他们尽快打造出来才是。”
至于为什么不是自己直接去打招呼,薛衍表示他对将作监几次磨洋工的态度心有余悸。人命关天,还是让说的上话的人去沟通好了。
然而孙仲禾听了薛衍的话后,却是诡异一笑,开口说道:“还是薛小郎君去将作监说明罢。孙某敢同小郎君打赌,这次你去,效果必定比我去要好。”
薛衍将信将疑,却耐不住孙仲禾两兄弟一个劲儿的撺掇。只好揣上图纸硬着头皮去将作监沟通。万万没想到,将作监的匠人总管在看到薛衍后不仅态度热情了百倍,在听到薛衍的请求后,更是拍着胸脯说道:“小郎君放心,您给的图纸清晰了然,我将作监匠人们的手艺更不必细说。最早今晚,最迟明天,定然将此物交与火头营,不会叫郎君久等。更不会让伤患的将士们久等。”
薛衍看着态度大变的匠人总管,愣了会神儿,方才拱手道谢。
匠人总管见状又是好一阵谦辞,寒暄了一会儿方才不经意的说道:“还没恭祝小郎君与父母团聚,共享天伦……”
至此,薛衍方才恍然。
一路被将作监匠人总管直送出百丈开外,薛衍再三摆手劝说,那匠人总管方才恋恋不舍的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目送薛衍离开。
感觉到身后宛若实质的目光,薛衍浑身僵硬的蜿蜒至伤兵营。
掀帘入帐时,只闻见满帐子的酒香气息,躺在卧榻上的将士们精神都很不错。见到薛衍后,此起彼伏的招呼声络绎不绝。
薛衍蹲下身子查看诸位将士的伤口。却被那将士不自在的躲了躲,看到薛衍狐疑的目光,那将士羞赧的道:“小郎君穿的新衣裳罢,别弄脏了。“
薛衍莞尔,开口笑道:“这是我阿娘亲手做给我的衣裳,她说衣裳就是用来穿的,何必顾忌太多。反不像是人穿衣裳,倒像是衣裳拘住了人。”
薛衍同卫国公夫妇相认的消息早在一夜间传遍整个幽州大营。闻听薛衍如此说,伤兵营内的将士纷纷开口道喜,只听有人笑言道:“早听闻卫国公与平阳长公主用兵如神,爱兵如子。如今小郎君亦是如此对我们,可见是家学渊源。倘若今后有幸效力在薛将军麾下,便是战死也能瞑目了。”
此言一出,营中将士纷纷附议。
薛衍忙摆手说道:“千万莫如此说。大家征战沙场,浴血奋战,都是为了保卫大褚,效忠陛下。既然如此,在谁的帐下效力都是一样的。倒是我们该感谢诸位将士,若不是诸位将士奋勇杀敌,何来大褚今日之安享太平。”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陡然传来一句“说得好”。其声恍若雷鸣,吓得薛衍忙回头,却见颜钧集带着鲁国公蒋志、镇国公魏无忌以及其他将领站在营帐门口。方才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