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丹程说:“我好像,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感到害怕和焦虑。”
“以往,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我总会下意识的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原因,所以才会导致误会的发生,无论后果是否严重,总会让我慌张得觉得连呼吸都快成为了负担,拼命地想要这件事情快点结束,赶快向别人道歉,然后不断回忆这件事情的点点滴滴,觉得自己真是太差劲了——但是这一次,我好像没有这种感觉。”
谢司岚声音温和:“那,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突然觉得”小魔女笑起来:“和我现在所见过的不可思议比起来,这件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处理得了这件事情的。”
她听见了谢司岚的笑声。
“看来,你真的开始变成一个异世界的小魔女了。”面前姨妈的投影向她伸出了手,虚虚的点在她的两肩:“恭喜你,丹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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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丹程。”镜鸟垂下头来用脸颊上的绒毛去磨蹭魏丹程的脸颊,长长的头羽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也垂落到地上,星光一般的银屑也散落到空中,像环绕着土星的小行星带一样绕在镜鸟的身边。
“早上好镜鸟。”魏丹程用手摸摸他的绒毛,又换来了一阵亲昵的蹭蹭。
银蓝的美丽大鸟看起来端庄高贵,即便是做出用翅膀将人类夹在腋下的举动看起来都充满了圣洁的意味,如同庇护。在那一次用成为自己主人的邀约吓跑了小魔女后,镜鸟稍微失落了一阵子。用魔王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婚姻色的不死鸟求偶失败之后羽毛都变得黯淡了”的程度,然而这种充满了异世界风格的比喻并没有被魏丹程知道,大家默契的对这件事情保持沉默。
在猜测镜鸟的这种黯淡究竟会持续多久时,只有厄尼斯特给出了正确答案。
圣子说,镜鸟只会在被拒绝的时候感到失落,等到下一次见面,他就又会变的鲜亮如初。
至于为什么
“他需要一个归处。”厄尼斯特说。
曾经属于海洋,属于海神,后来将自己献给了仇恨,打算玉石俱焚,而现在,镜鸟再从淤泥当中渐渐走出时,为自己选择了新的归处——他只愿意归属于一人,归属于一处。他将永远对自己的归处满怀热烈。
从光辉之城回来,刚刚从暗堕状态恢复过来的时候,镜鸟其实非常排斥别人称呼他为镜鸟,要求所有人都以名字来呼唤自己。他迫切的想要证实自己作为镜鸟之外的存在,而在所有的呼唤声中,魏丹程又显得格外特殊。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唤出的时候,好像成了某种结论,天才能轻而易举的解开数独题目,这其中不需要什么复杂的过程和缜密的计算,只需要大脑的下意识反应,于是那一连串令人恼火的数字便都各归其位,答案一目了然。
魏丹程的呼唤就如同跳过了步骤,直接得到结论。每当被这个人呼唤,镜鸟便能感到安心和满足。
但很快,他又变了。
“还是叫我镜鸟吧。”投靠在魏丹程肩膀上的小鸟声音雀跃又娇软:“我都想好了,那些臭家伙不愿意让我做镜鸟,觉得是我侮辱了这个称呼,那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称心如意?我本来就是镜鸟,我才不要为了没必要的人和事情连自己的原本的种族都要否认。”
他原本心中的话没这么和善。那些恶意,那些决绝,曾经在淤泥中扭曲的仇恨,淬了毒的利刃,就算是心平气和,也会如同毒蛇吐信叫人不寒而栗。然而在这个人的面前,一切尖锐和狠毒好像都会变的温和起来。
是不恨了吗?不是的,他还是恨,恨得骨头发痒,恨得那些人站在面前的时候恨不得嚼了他们的骨头,恨得一旦想起来,还是想要和那座屈辱的城市同归于尽。
可是镜鸟却知道,自己也许不会再选择那样做了。
不是因为宽恕,不是因为原谅,最初的有关快意恩仇的幻想逐渐淡去,纠结于过往的恩怨仇雠,想要让所有人给自己陪葬的偏执似乎有点淡去了。一直行走于无星无月夜,被埋葬在淤泥的最深处,蛛网般将他紧紧包裹的痛与恨好像稍微放松了些,天光从极远处投下来,如同一场梦幻的黎明。
黎明说,她还有许多想要去看的地方,想要去尝试的东西,她要他一起去。
囿于回忆的镜鸟后知后觉,困于淤泥中的大脑缓慢的反应过来,原来他也有可以期待的未来——有人在期待和他一起的未来。
这样一看,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那么糟糕。
他看向她的目光永远充满欣喜而柔软,还有不愿让人察觉的炙热。他知道赫德时常用嘲弄和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是因为什么,然而镜鸟根本不在乎。宠物和爱人有什么分别?他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爱。
异世界的生物在这方面有自己独特的价值观,他不在乎关于陪伴在魏丹程身边的身份如何,他更在意的是这份在爱的分量究竟是如何。
就算是宠物又如何?如果她心中最爱的始终是宠物,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又怎么样呢?
关于其他人的独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