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柒看的书上但凡有错误的地方他就立刻指出来,毫不留情的嘲讽一顿:“你看这里,它居然说买一条鲤鱼要花半两银子,这不是胡扯吗?这一页关于琼花的描写也不对,还有这个,这个都写得不对,这撰书人的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连这些常识都不明白也敢来写。……”
陆柒的忍耐力再好,毕竟也只是个凡人,一个人一直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她也是忍受不住的。在秦何嘲笑这著书的作者第十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合上了书本,语气凉凉地开口:“既然郡卿大人这么有闲心,何不趁此机会自己闭门写本书,免得我们这种不闻窗外事之人被这书误导了。”
这书是几百年前的人撰写的,书中描写的事务自然与现在有不少出入,不过她也不想抓住这一点和秦何争辩。
“我这不是担心你弄错了这些,到时候落榜给我娘和我丢脸嘛。”秦何讪讪道。
“那你怎么能够保证你知道这些都是对的。”便是连小家出身的卢氏对市井之间这种事情都不见得有这么了解,秦何被锦衣玉食地娇惯养大,平日里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她很难想象他会去了解这些。
“本郡卿自然能够保证。”谈到这个,秦何的语气有几分得意洋洋。
“本郡卿和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公子又不一样,以前的时候我经常另作打扮去大街小巷玩,市场上的米价几何、哪家的米物美价廉这个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南阳帝卿对他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只要不是必须学的东西,秦何不想学都不学。他性子活泼,在府中呆不住,在成婚之前便常常扮作女子出门游玩。
那新科状元明真便是他在游玩之中结识的,但对方并不像话本中那般得知他男扮女装的身份倾心,而且她还喜欢上那个与他截然相反的,温柔恬静的崔家儿郎。倒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误会中白白地搭了一颗心进去。
想到明真,秦何的目光又黯淡了几分,不过他的脸全都被面罩挡住,教陆柒看不清他的神色变化。
秦何说话说的满,陆柒却是不信。她又特地出了几十道题问秦何,结果对方每个问题都答了上来,还在一些地方提出了角度独特但发人深省的见解,陆柒这才信了他说的话,还对这个蜜罐子里泡大的公子哥有了几分改观。
她虽然看不到秦何的容貌,但秦何还是能够看清楚她脸上的赞许之情。见陆柒对这方面有兴趣,他就拿了几件还认为有兴趣的事情讲给陆柒听。很多都是道听途说来的茶余闲话,讲的时候他还时不时发表一番自己的见解。
陆柒听得认真,插嘴的次数很少,但偶尔也会附和或者反驳秦何两句。秦何讲了一下午的事情,茶壶里的水都喝了干净,到晚膳的时候还是眉飞色舞,异常的兴致勃勃。
临晚膳的时候,送吃食进来的小厮在上了最后一个汤的时候并未像往日一般关好门。
凉风吹进有些冷,而且秦何吃东西的时候要拿下面罩不然很不方便。陆柒起身准备关门,面沉如水的南阳帝卿却出现在了门口。
他后头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还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淮安,给你下毒的人,爹为你找出来了。”
☆、
秦何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个糊了一脸鼻涕眼泪的年轻男子看。
那抽抽噎噎哭着的男子有一张秀美的脸蛋,妆容已经被眼泪糊得不成样子,但还能隐隐看出这张脸蛋先前是如何的娇媚艳丽。但现在他只是像瘫软的烂泥一般跌坐在地上,发丝散乱,轻薄的裙襦也被扯得皱皱巴巴,身上的薄纱有些破破烂烂,看起来颇为凄惨。
“给我下毒的就是这个人,爹爹你不是随便找了个人来充数吧?我怎么看着,这像是青楼里来的人,我可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秦何看了半晌,又转过头来问站在那里的南阳帝卿。
那年轻的男子一听秦何这话,连忙向他磕头:“郡卿大人明察,奴家什么都没干,奴家真是冤枉的!”
伴随着砰砰砰的磕头声,他的额头也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来,陆柒听着那声音都心惊肉跳,不过这种时候她并不好插嘴,便也随着屋里其他人将目光投到南阳帝卿的身上。
“爹也没有说那毒是他下的,但你身上的药米分,却是从他身上给出去的。”按照王御医所述,那药米分十分难得,他派出去的探子往外头一找,几乎是很轻易的就查出来京城里前几日谁手中有这种药米分流出去,面前这个名为兰香的小倌,便是给出那药米分的人。
秦何对自家爹亲的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他吩咐站在边上的两个仆妇:“你们把他给抓住,别让他磕坏了脑子。”
“是!”那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妇齐声应道,立马就左右分工,分别抓住了兰香的左右手,强迫他必须抬起头来面对秦何。
秦何稍稍下/身来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兰香:“这药米分能够把人害得多惨你不知道吗。你老实说,你交出去的那药米分是给了谁,如果你老实说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要是不说的话你今天就别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