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琉:“……”好家伙。人表面?看起来正常多了?,心里原来还是“它吃它的,我坐我的。互不干涉。”
她顺着指引的方?向往边角落处瞧,正巧瞧见一个黑影。
小黑鼠探头探脑,从?角落里探出一个脑袋,触须细微抖动着。
“告辞!”叶扶琉抱着木箱起身就走,“我瞧着黑鼠一家子不得?劲。有它没我,有我没它。既然它们还在,那我先走了?。有事我们还是隔墙说话。”
走出几步,脚下一个急停又转回?来。
“木楼那处有阳光照着还好,书房实在太冷清了?。”
叶扶琉打量左右,再度确定不是错觉,搓了?搓手臂不知何时?浮起的一层鸡皮疙瘩,真心实意劝了?句,“这处屋子背光,感觉太阴了?点。住活人的地方?,还是需要点活气的好。”
魏桓默然望着背影远去。
魏大相送,那道轻快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垂花门外。
吱吱吱的细微声响里,魏桓的视线落在墙角窜动的几个小黑影上。
鼠,十?二生肖之首。
十?二时?辰中,鼠主子时?,衔接阴阳。书房里有黑鼠出没,于他来说,原本是一件极正常不过的事。
他从?窗边起身,走到书房中央明堂处。
昏黄灯火下,抬手揭开正中墙壁挂着的山水挂画,往挂画后?方?的雪白墙壁某处发力按下。
半堵围墙发出吱嘎声响。看似寻常的书房里竟然有机关,半堵砖墙原地翻转一圈,露出墙后?隐藏的三列整齐的牌位。
他抬头凝视着高处整齐排列的黑木牌位。
祖父,祖母。
阿父,阿母。叔父,叔母。
大兄,二兄。
这处屋子,只是后?来才布置成书房模样。
起先就是用来供奉灵位的堂屋。
何来的活气呢。
手上掂起一支线香,并不急着点燃。他抬头盯着上方?三列整整齐齐的牌位。
他是遗腹子。两个兄长年纪大他许多。等他长到晓事的年纪,父母兄长都不在世了?。于他而?言,父母,叔父母,两个长兄,从?来都是供奉在香油烛火下的黑色牌位。
倒是从?小把他带在身边养育的祖母,过世这么多年了?,偶尔在梦中现身,依旧是当年手执龙头拐杖,气喘吁吁追着他跑的银发老太太模样。
魏桓对着牌位默念:祖母。刚才进屋说话的小娘子姓叶。
孙儿做主,将祖母的楠木箱赠与叶小娘子。祖母莫怪。
吱吱吱~~~黑鼠们探头探脑,从?角落里挨个探出脑袋。感知到屋里的陌生气息消失不见,并不顾忌屋里的魏桓,一路小跑过他脚边,吱吱叫着四处寻觅食物。
魏大送人回?来,站在门外复命:“已经把叶小娘子安然送出——哎,郎君当心脚边!”
魏大在门外急得?跳脚,碍着魏桓在屋里又不敢进来,忍不住念叨,“鼠类入室不祥。一整窝的黑鼠,如何能留在书房里这么久……唉!”
魏桓把手里的线香插入香炉里,点燃细香。
升腾而?起的缭缭青烟里,他注视着高处的祖母灵位,默然祝祷毕,脚步越过欢快觅食的黑鼠一家子,转身出了?书房。
“把黑鼠除了?罢。”
过了七夕, 很快就是中元。祭祀祖先?是大事,五口?镇家家户户开始烧纸钱,供奉香烛, 河边放灯,满镇子都弥漫着香火的气味。
当然没有人会?赶着七月十五、鬼门关开的当儿闹事。这几日叶家门外还是清清静静的,就连催缴的官差也不来。
但叶家门里不安生。
耳边一声响亮鹰唳, 惊空激昂, 声音还近,吵得耳朵嗡嗡作?响。
叶扶琉正?吃着朝食, 连筷子都惊掉了,捂住嗡鸣的耳朵, “鹰原来这么吵的吗!”
魏二站在木楼栏杆边,从高处往下喊, “对不住了叶小娘子, 鹰儿今天高兴。它?平日?安静得很!”
叶扶琉兴致起来了,“鹰儿今天高兴什么?”
魏二:“郎君刚才跟它?说话, 说要带它?出去走走。”
叶扶琉:“欸?你家郎君能出门了?”
一只筋骨分明的手卷起竹帘, 修长瘦削的身影显露在阳光下。
魏桓扶栏沉静下望, “身子好多了。今日?出门走走。”
叶扶琉若有所悟。
今天是中元节么。祭祀的日?子, 难怪。
收拢羽翅的黑色大鹰蹲在魏桓的肩头。魏桓注视着院墙边的叶扶琉,黑鹰的一对圆眼睛也炯炯地盯过来。
盯了几眼,黑脑袋一歪,尖锐弯喙张开,看起来就要高声鸣叫,叶扶琉本能地抬手去捂耳朵。
魏桓抬手摸了摸黑鹰的脑袋。又以?指腹轻轻抚过黑鹰背上的大黑羽翎。
黑鹰的一对乌亮眼睛惬意眯起, 改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沉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