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溓镇,一个贫富差距极大的沿海小城镇,当地有专设的富人区,小区安保严格,许多隔壁旗安市的企业家、商人会选择到岸溓镇所属的富人区定居,岸溓镇朴实、有人情味、生活节奏慢,也比市区更悠闲安静。
九月份开学季,上午刚下完一场大雨,叶片上的滴滴水珠欲落不落,地砖因潮湿使得表面灰沉沉,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独特铁锈气味。
放学后,宸桉楠从学校步行路段左弯右绕,终于走回了自己的家,阴暗潮湿的楼道,墙面上有多年壁癌,是个老旧公寓。
“没娘养的死丫头”,宸鸿茂的咒骂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宸桉楠脚步一顿,握着书包背带的手轻微颤抖,她站在家门外,脚就这么僵直在原地。
宸鸿茂是宸桉楠的父亲,亦是她的梦魇,成天酗酒不顾家,一直以来对她和母亲总是又打又骂。
他们家格局不大,站在门外就能看到杂乱不堪的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没穿上衣,下半身穿着一件五分牛仔裤,地板上有一堆喝完的酒瓶和燃烧殆尽的烟蒂,桌子上放着一条皮带。
宸桉楠没有勇气打开那扇门。
此刻,屋内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挺着他那因长期酗酒导致的啤酒肚摇摇晃晃站起身。
在看到屋内男人站起身的那一刻,宸桉楠没有犹豫,转身跑了。
女孩脚步匆忙,蓝白校服外穿了一件自己的灰色外套,身后背着后背包,宸桉楠慌张地思考着她那不务正业的酒鬼父亲是怎么开锁进家门的。
她走在公寓拐角的小巷子里,找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小角落,用手拍了拍石砖上的灰,确定砖块上没有唾液类的脏东西后,她坐了下来,把书包放在大腿上抱着,准备拿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宸桉楠现在既心慌又害怕,她崩溃地想低头大哭。
“宸桉楠?”
宸桉楠抬起头,寻找声音来源,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少年,在校服外套上了一件深色卫衣,领口处的位置露出了一点校服,似乎盯着她看很久了,她一眼就认出他,是琴悦阿姨的儿子,逸然。
逸然走上前弯腰盯着女孩惊魂未定的脸,“发生什么事了?”
慢慢的,宸桉楠大大的杏眼里沁满泪水,把书包放到一旁,站起身伸出双臂抱住了眼前的人,本来能憋住不哭的,现在却怎么都忍不住了。
宸桉楠的身高只到逸然的肩膀,她把脸埋在逸然怀里,来不及去想逸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只是止不住地哭泣。
逸然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周围很安静,只听得见小声的啜泣声,胆小得连哭都不敢嚎啕大哭。
过了许久,宸桉楠抬起头,白净的小脸两边挂着泪痕,眼睛都哭红了,她转身低头拉开书包拉链,从包里拿出一包小纸巾,拿着纸巾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后又取了几张,转头看着逸然身上沾着她泪水的衣服,“对不起”,一边擦一边说着。
逸然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他突然一手牵着她的手腕,一手拿起她的书包,走出了这个承载宸桉楠多年恐惧的破旧公寓。
他们在街上找了一家面馆,店里零零散散坐了几桌人,他们坐在一个角落的两人桌,要了两碗招牌面。
面很快送来,宸桉楠拆开免洗筷,戳了戳,她抬眸看了眼对面的逸然,表情淡淡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她低头开始吃面。
逸然拿起筷子,他没什么食欲,有很多想问的话卡在嘴边,又觉得现在问什么都不对,宸桉楠现在吃面的样子很乖,很让人心疼。他盯着宸桉楠,她的发尾微卷,披散着长发,把头发挽到耳后只留了额前的浏海,低垂着脑袋正在专心吃面。
宸桉楠没想过自己能这么狼狈,她一直以来都很依赖她的妈妈彭梦,只不过妈妈告诉她今天要出门去见一个老朋友,是最近才回岸溓的一个阿姨,前些日子因为工作和家庭琐事繁忙,有好几个月没见了,听妈妈说那个阿姨要在岸溓住上一段时间。
彭梦是事业型女性,在他们那一个年代当上女强人的同侪少之又少,不仅是因为社会上的打压,还有家庭的牵绊,彭梦受不住父母亲不断施压,最终无奈妥协接受相亲,和当时外貌及品性都不差的宸鸿茂结婚,并生下了宸桉楠,两人相敬如宾的日子过了十年有余,直到宸鸿茂听信好友的话,认为女人不能太要强,要顾家,一开始只是嘴上劝说彭梦,后来在外头喝了酒回家就借酒装疯,嘴上还说着不堪入耳的话,彭梦暗地里收集宸鸿茂的家暴证据,去年跟法院诉请了离婚,宸桉楠归她。
吃完最后一口面,宸桉楠拿出手机给彭梦发信息,彭梦可能在忙,没能及时回覆。宸桉楠余光瞄到对面的人一直盯着自己,她抬起头,看着那碗没被动过的面开口:“你不饿啊?”
逸然没回答,平时很散漫的男孩难得有些严肃,静静看着宸桉楠因为刚哭过而泛红的双眼,还是没忍住问:“你刚刚是怎么了?”
宸桉楠听到后愣了愣,低下头捏捏手指,过了好久才局促地回答:“我刚在家门外看到我爸在里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