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首,卫氏根本没有能力拒婚。要嫁谢宣第二次——卫姌拧了拧眉头,觉得还不如再跳进河里。
倘若前世卫氏从联姻中获得实在利益倒也算了,实际上卫氏除了一个姻亲的名头,其他并无所得。伯父卫申一支悄无声息,卫姌甚少听到他们的消息,她的母亲杨氏也没有得到谢氏庇佑,死的如此凄惨,最后找到时尸身分离。
想到这里,卫姌双目激红。
婚事是父亲活着的时候和谢宣之父商议定下,对她和谢宣来说,都是无从选择。
谢宣无情,她怨过,但已经看淡。
但娘亲的死,她却无法释怀,她憎恨谢宣,甚至是整个谢氏。
在更隐秘的内心,让她最厌憎的,是自己的无能。
惠娘见她在风中伫立许久,担忧地唤:“女郎。”
卫姌慢慢转过头来,脸被风吹地煞白,“惠姨,你说我以后当如何”
惠娘爱怜地看着她,“女郎别伤心了,一切都是命。日后你会嫁入谢家,自当无忧。”
卫姌几不可见地摇头,沉思良久,久到惠娘以为她想岔了什么。
“我想代兄长活下去,你说行吗”卫姌突然道。
惠娘错愕瞪眼,差点以为她疯了。
卫姌在说出那句话后,心中豁然开朗。
既然外间误会死去的是卫姌,那就让卫姌彻底消失吧。
作者有话说:
4
说服
“女郎不可。”惠娘着急往前两步,满脸惊色,“谢氏煊赫,远胜卫氏,你要是充作郎君,这婚事可就没了。我听人说,谢氏郎君年少就已有才名,名传建康,都说他人如玉树,见之忘俗。”
卫姌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丝毫不显,道:“姨也说谢氏煊赫,那些才名美名,未必就不是那些攀高结贵者为了谢家之名传出来的。”
惠娘道:“这桩婚事乃你父亲生前定下,岂可说弃就弃。”
她对卫姌的决定百般不解,只好抬出卫姌早亡的父亲。
卫姌沉默。
她的父亲卫松,出自河东名门安邑卫氏。永嘉之乱时,北人南渡,安邑卫氏举族搬迁到江夏定居,族中名士卫玠病死后,接连两代都没有出能者。卫氏式微,在士族中几乎要沦落为下等。
卫松年少时就有才名,曾被家族视为中兴的希望。他年轻时游学,与谢奕相识,两人一见如故,成为挚友。谢奕见卫松俊美无俦,气度高华,卫氏又是天下闻名的美人家族。祖上卫玠,就曾是天下闻名的美男子,甚至可以说是当世第一美男子,卫玠外出时,女子无不争相来看。后来卫玠病死,天下都传是因为女人围观势头太猛,硬是把这个美男子给劳累致死,这个传言更是让卫氏声名更盛。
本朝好美成风,追逐美人美物。门阀士族更是以追求美为至理。谢奕与卫松相识不久,就有意儿子定下卫氏姻亲。卫松回乡不久,杨氏就有了孩子,他写信告知谢奕。约定这胎若为女,就许以谢弈之子谢宣为妻。
卫氏美人,谢氏重诺,堪称一桩美谈。
只有经历过前世的卫姌才知道,美谈是别人嘴里说的,冷暖是自己过的。
卫姌知道要想冒充兄长卫琮,必须要得到惠娘的帮助才能做到,先得说服惠娘,可前世的事玄妙,难以告知他人。她沉吟片刻,道:“惠姨,我落水沉溺,你知道是谁救的我”
惠娘道:“莫非就是第一个找到你的佃户”
卫姌摇头:“是张天师。”
惠娘再次瞠目结舌,张着嘴一时没发出声音来。
门阀士族奉道者众多,要说起来,十有八九都是信天师道的。她跟随杨氏多年,自然也跟着信道。
卫姌道:“他救我起来,告诉我,除了这一次,还有一次死劫。”
惠娘神色骤然一变,立刻又愁苦起来,“这可如何是好,我明日就准备准备供奉……”
“别急,天师告诉我,死劫起于陈郡,应在会稽。且此劫甚为厉害,家中也无法幸免。”
惠娘听到这里,脸上血色尽褪,盯着卫姌,“女郎说的可是真的”
卫姌语气平淡道:“以我命起誓。”
惠娘再也忍不住,眼泪直流,伸臂揽住卫姌,“我的小女郎,怎会如此命苦。”
卫姌紧紧靠在她温软的胸前,惠娘的体香让她安心。
惠娘此刻已经相信了卫姌的话,一则卫姌言辞诚挚,她把这对兄妹从小照料到大,相信卫姌绝不会骗她。二则,卫姌今年才只有十三岁,不懂水性,溺水后能自救上岸,如果不是神明显灵还能是什么,既然得了这样的谶语,就必须想办法规避。
她是希望卫姌能嫁入谢氏,但如果是要以性命为代价,她必然是不肯的。
惠娘哭着思索片刻,擦着泪道:“就听女郎的。”
卫姌松了一口气,知道惠娘这是担忧她的性命,要真正成为兄长,这才迈了第一步。
三天在河道寻人,卫姌还没有回过家。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