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就看不到了。
即使他从没想过参加舞台剧,没去排练,也不愿意当绿叶去衬托别人。但在白非心中, 这些本该都是他的。
都是虞倦的错。
他注册了新号, 用匿名发布了帖子, 质疑虞倦刷票,质疑徽章不公平, 攻击虞倦的弹奏水平。
底下的评论并不如他的心意。
不知过了多久,白非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稳住心神:“虞哥, 出了点意外。”
虞淮最近很烦,不仅因为那个进入公司, 和他差不多大的私生子,还有手头几个项目全都出现问题,他忙的焦头烂额,四处求人,想要收拾烂摊子,正指望白非这边有点好消息,找点乐子。
虞淮不太高兴地问:“什么意外?”
白非小心翼翼将整件事托盘而出,当然是在他的主观修饰后。
虞淮“啧”了一声,像是在骂白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白非提心吊胆地听着。
等待即是煎熬。
片刻后,虞淮开口,像是有无限的宽容:“怎么会?我会帮你,当然会帮你。但你自己也得出点力。”
迎新会那晚,虞倦偷偷摸摸弹了一次钢琴,收了一捧花,要了一个徽章,做了很多事,最后是掐着门禁进的宿舍。
可能是昨天忙了一天,第二天又放假,虞倦睡得昏天暗地,不省人事,理所当然地睡过了头,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趴在低矮的床栏上,整个人陷在一团软绵绵的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和左边眼睛,翠绿的瞳孔映着午后的阳光,有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漂亮。
陈闲一仰头,正好看到这一幕,想着难怪虞倦昨天才露了一次脸,今天自己的电话就被打爆了,要联系方式的人不计其数。
孙帆正准备出门吃饭,问:“卷儿,你要带什么吗?”
虞倦眯着眼想了一会儿,说了个窗口,又躺回去了,顺手打开手机,是周辉月发来的消息。
“复健有点累,想见你。”
时间是两个小时前。
现在是十二点了。
虞倦一怔,他直起身,叫住开门的孙帆:“不用带了,我有事要出门一趟。”
然后动作利落地下了床,去卫生间刷牙洗脸,随手抓了件外套,赶在孙帆之前出了门。
孙帆奇了怪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高一林头也不抬,以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说:“找学长去了吧。”
孙帆美滋滋地说:“也是,凡凡要是来了,我比卷儿跑得还快呢。”
一旁的陈闲:“……”
出了校门,虞倦打车去了医院。他之前打听过,那是一家私立医院,开的时间不算长,风评很好,服务周全。
车开得不算慢,虞倦看着倒计时的红灯,跳动的数字比自己的心跳好像还慢点。
下了车,走进医院,虞倦在前台报了周辉月的名字,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休息室。
直到推开门前,虞倦还以为自己要去周辉月复健的地方。
护士礼貌地回答:“周先生的复健快结束了,您在这里等几分钟,他应该就过来了。”
虞倦转过身,坚持说:“我想去那等他。”
护士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打开门,为虞倦带路。
康复室在四层,等电梯用了三分钟,虞倦跟着护士一路往前走,拐了个弯,还没停下来,就见不远处的门推开来。
是坐着轮椅的周辉月。
虞倦加快脚步,小跑着走到周辉月身边。
周辉月回过头。
他和平常不太一样,头发微湿,额头还留有些许汗意。
复健很累吧。
虞倦解释:“我睡过头了,没看到消息。”
周辉月点了下头:“猜到了。昨天回去那么晚,现在还困吗?”
虞倦摇了下头。
周辉月笑了笑,嗓音微哑:“虞倦,低下头。”
虞倦不明所以,还是照他的话做了。
昨天忙了一天,他有洁癖,回去后再晚还是洗了头,嫌麻烦没吹,在枕头上滚了一夜,出门的时候又太着急,现在乱糟糟的,像是要爆炸。
周辉月的手指很热,陷在虞倦的头发里,一点一点帮他梳理,不疼,很舒服。
虞倦便很乖地任他摆弄了。
他垂着眼,视线落在周辉月的腿上,看到一些刚才没有注意到的事。
可能是为了方便观察病人的状况,复健时的周辉月穿的是短裤,除了车祸留下的伤疤,膝盖和腿上有很多淤青,有的淡到快消失了,有些则很新,是日复一日复健留下的痕迹。
虞倦的手很轻地碰了一下这个人的皮肤,手掌很虚地搭在他的膝盖上,像是将淤青包裹在掌心,但没问疼不疼。
生病是痛苦的,想要痊愈也必须经历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