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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什么时候去的深圳?
为什么会落魄至此?是秦先生不要她了吗?
卧室熄了灯,一片昏黑中,她在枕头上转过头,望着秦销酣然熟睡的背影,不敢把他摇醒。
最初的震惊散去,一丝没来由的艳羡从心里升起来,说不清是羡慕着她的死,还是羡慕别的。
回忆是会将死人一遍遍美化的,不论步桃生前与秦先生有过怎样的矛盾,前尘往事随着她化成一缕青烟一并散去了。以后,步桃会成为秦先生心中的“永远”。
又一个凌晨两点。
“呕——呕——”
汪盏跪在马桶前,吐得撕心裂肺,一手压着胸前的睡衣,另一只手抓着脑后的长发,这时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接近,还体贴的用皮筋帮她绑起了头发。
汪盏赶紧扣上马桶盖:“对不起,您不该看见这个的……”
秦销俯身把她抱到马桶盖上坐下,又递来一杯温水,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尾音微带着叹息:“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
吊灯光线冰冷刺骨,汪盏不敢抬头看他,一颗颗滚烫的眼泪掉进杯中温水中。
安静片刻,秦销又问:“还想吐吗?”
汪盏摇了摇头。
“想洗把脸吗?不洗我抱你回去。”
汪盏捧着玻璃杯一动不动,胸前不断起伏,酝酿足了勇气,然后梦游般抬起头,含着泪问:“步桃比我好在哪里?”
卫生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她发上的冷汗落在地上,一滴滴格外清晰。
秦销平静:“你们不一样。”
“我们是不一样……”
汪盏发着抖,大口喘息,竭力使颤抖的声线平稳下来:
“你在我身上花的每一分钱都让我很痛苦,你以为我有多想当这个珠光宝气的女明星?没有钻石,我就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可是步桃呢?她花你的钱,刷你的卡,要你给她买珠宝首饰奢侈品、超跑、别墅甚至是游艇……还你的朋友们纠缠不清。
“我不图你的钱,不求你的爱,我的心,身体,灵魂通通只忠于你。你发话让我去死,我可以立刻从楼上跳下去——”
一个个可悲、可笑又毫无尊严的字,就这样毫无准备地从口中说出来了。
死一样的寂静中,汪盏无声哭泣,唯有肩膀在颤动,带得影子也在白墙上乱晃。
半晌,秦销俯下身,为她擦去泪水,望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惜:“盏盏,她见过真实的我。”
汪盏手指痉挛成鸡爪,又一次像抓救命稻草那样,抓紧了他胸前的浴袍:“我也可以……秦先生……我也可以……”
空气凝固住了。
秦销居高临下地在那里,面庞仿佛被笼罩在了阴影里,模糊不清。
几秒钟后他伸手摸了摸汪盏的发顶,慢慢微笑起来。
然后如她所愿,在无影灯下,摘下了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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