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脚一走,后脚便有人来送帖子,赵含章请琅琊王午时赴宴。
琅琊王忐忑的接过帖子,一时不明白赵含章是为了获取好名声才让他参加,还是想借此做些什么。
司马绍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来了洛阳,这样的事就是免不了的,阿父去吧。”
琅琊王就决定把司马绍兄弟都带上。
王导已不可依靠,他的两个儿子都聪明,那便将他们都带上,宴会上好歹有个出主意的人。
琅琊王想了想,决定把刁协也带上。
不错,刁协也跟着一块儿来洛阳了,刘隗则被留在江南辅佐祖逖。
不过刁协一直坚定的跟随琅琊王,所以在赵含章这里没什么功劳,赵含章没召见他,自也不会有赏赐,他就住在琅琊王府的侧院里。
一听琅琊王要带上刁协,司马绍不由提醒道:“阿父,赵大将军是清正之人,怕不会喜欢刁协。”
琅琊王:“我看刁协正直大方,也是清正之人。”
司马绍:……
骂人
刁协生性强悍,在江南时把门阀世家得罪了遍,这次赵含章主要请的又是江南的门阀世家,他心底是不太想去的;
但一想到这是难得接触到赵含章的机会,又不愿放弃。
因此他只略作思考便答应下来,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戴上最贵重的玉冠,打起精神斗志昂扬的跟着琅琊王出门。
看到一副战斗模样的刁协,琅琊王有片刻的后悔,请刁协同行是不是错了?
这时候后悔还来得及吗?
似乎看出了父亲的犹豫,已经爬到车上坐好的司马裒道:“阿父,或许大将军会很高兴刁长史赴宴。”
琅琊王:“要是吵起来,有何高兴的?”
司马裒:“阿父会扶持刁协刘隗之流对抗门阀世家,焉知大将军会不需要这样一把刀?”
琅琊王:……
一旁的司马绍也点头,劝道:“阿父快上来吧,再不起程就晚了,我们这样的身份,可不好最后出现”
琅琊王连忙上车。
刁协没听到他们父子的私语,他正在脑海中模拟和那些门阀世家的辩论。
这么大的宴会,朝中自然不会一个官员都不出,既然事关江南的发展,赵含章就把汲渊明与常宁几个都叫上了,还有赵信、范颖和赵云欣等人。
作为东道主,他们已经提前到了,赵信和赵云欣更是忙上忙下的跟着布置。
曾越守在门口,每一个进去的人都要将身上的武器卸下,要求之严等同于宫宴的标准。
来赴宴的客人没有异议,听说这一个月来赵含章遭到了好几次刺杀,说真的,不仅曾越怕,他们也怕进去的人搞刺杀啊,到时候连累上他们就不好了。
所以把危险杜绝在将军府外就很好。
来的人不少,且分四行人进入。
一行是王导带着的遗民组合;一行是周玘他们带的江南门阀世家组合;一行则是被排斥在江南门阀世家之外的江南人;最后一行就是琅琊王一行了
琅琊王一行到的时候人已经进得差不多了,他们人最少,但最受重视,还是赵信亲自接待,单独接上他们以后就一路将人引到花园里。
花园里有一间敞轩,有好几条走廊连通,走廊上有顶,这两日陆续有雪,下人将路上的雪都铲到树下,因雪不大,所以屋顶上的雪大多留着,此时一眼望去,白雪洁白,映衬着黄墙青瓦散着一股暖意。
花园里栽种的梅树结了花苞,有些已半开未开,点点红色缀在枝间,进来的人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而去。
江南亦有雪景,这么美的雪景却很少见,于是周玘等人没有管廊下和敞轩里摆的炭火,直接走到梅树下站立,仰着头细细地观赏。
而回归的遗民也不由被吸引,站在一旁看了会儿,眼泪不由的簌簌而落。
一人哭,惹得其他人也跟着哭起来,大多数人都还算隐忍,只默默地抹眼泪,但总有些人是显眼包,不愿意沉默的落泪,所以直接放声大哭起来。
大哭的是夏侯乐,和琅琊王还是亲戚呢,当然,和赵含章也是,但是,在场的遗民,论亲戚关系的话,都能扯上一些。
这也是夏侯乐尤其悲伤的原因,看到赵含章匆匆赶来,他已经抱着梅树哭得打嗝了,只能泪流满面的问赵含章,“大将军,自元康元年至今,中原世家灭族多少,还有多少嫡支有后人?”
赵含章怔了一下后道:“十存三四。”
夏侯乐就抱着梅树嚎啕大哭起来,众人被这哭声勾起心中的难过,面上都显露悲戚之色,江南的门阀士族虽很少受战祸的影响,却不由的伤心。
但他们很快就将这份悲伤压下,不行,今天谈的是江南,大将军的注意力得放在他们江南士族身上,不能再被江北给抢去了。
于是陆元上前行礼,和赵含章道:“大将军,来赴宴的江南士族都到了。”
夏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