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平等赵尚书他们不同意。”
赵铭:……反对意见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单提他的名字?而且他又不是不认同这一点,而是因为,“此条不利于国家,不利于皇室,更不利于实行。”
赵含章笑了笑道:“铭伯父,众生平等这话分明是你和叔祖父与朕提的,怎么转过头却不认了?”
赵铭:“我没有不认,陛下也不必曲解我,有尊有卑才能利于统治,你大可以只记后半句,世间男女平等,为何非得记一个众生平等?难道就不怕有一天出来一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胜吴广吗?”
“出现陈胜吴广,要么是有人心生野望,挑拨离间造反;要么是皇帝为政不仁,天下万民如置身水火之中。”赵含章道:“要是前者,叛逆之人必不长久,不足为惧,要是后者,天下万民和一个皇帝,自然是天下万民更重要,一个皇帝嘛,废了就废了。”
赵程:“……那可是陛下的子孙后代。”
赵含章:“隔了不知道多少层,早没有感情了。这世上的感情除了血缘外,还要靠礼尚往来维持。他要是有孝心,知道尊重我这个祖先的德行,自然不会做昏君;他要是做了昏君,可见他不尊重我这个祖先,也不认同我这个祖宗的德行,如此不孝,还要他干什么?”
在坐的八人中有六人听得目瞪口呆,陈四娘一脸崇拜且赞同的点头,范颖更是星星眼,一双眼睛都黏在赵含章身上了。
跟个隐形人一样跟随赵含章左右的著作郎王浩眼睛噌的一下大亮,然后奋笔直书。
看着自己不带感情的描线,王浩颇为惋惜,怎么办,他想写野史了,不行,绝对不能写,至少不能用他的名字写,也不能让人知道是他写的,所以还得换左手,不然若让人知道野史是他书写,将来他记载的这些史料说不定也会被怀疑真伪。
呜呜呜,他太难了,好在问题不大,他本就会左右手互写,就是写完了野史后怎么处理呢?
这一番话出来,赵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相比于王朝长远,她更在意的是百姓。
本来积攒了一肚子劝解的话要私下与她说,此时也打消了。
趁着赵含章在这里,他们拿出了还未议定的根本法,赵含章自己只提了二十五条,他们又陆续往上添加了一些,现在足够三十八条。
汲渊问道:“盐铁归国家管辖没有问题,陛下所说的其他矿产都包括哪些,是否要更详细一些?”
这一谈就谈到了夕阳西下,来清找过来,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时辰不早了。”
赵含章才发现早过了下衙的时间,她便笑道:“今日便到这里吧,你们过后再详细规整,时辰也不早了,或许各位爱卿还有约。”
赵含章看向赵铭,“今日五叔祖在宫中用饭,铭伯父和程叔父也留下一起用饭吧。”
赵程看向赵铭,赵铭躬身应下,赵程这才跟着应下。
往后宫走时,赵含章就问赵铭:“铭伯父此前似乎有话与我说。”
“本来是有的,后来就没有了,”赵铭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在陛下心中,是百姓重,还是王朝的千秋万代重?”
赵含章:“说来铭伯父可能不相信,我认为一个王朝若能保证大多数百姓的利益,王朝就能一直延续下去。”
赵含章问他,“汉朝为何会灭亡?”
赵铭:“因为宦官专权,奸佞当道。”
赵含章点头又摇头,“对也不算对吧,你们啊,习惯把眼睛放在上面,只看得到一座高楼上面的混乱,却没看到高楼底座早已弯曲,只需再在高楼上加一根稻草,便可让它从底部倾倒,瞬间崩溃。”
“宦官专权只是其中一个小原因,最重要的是官僚互相勾结,汉重察举制,豪强们由此互相联盟,垄断了选官制度,凡出仕的,能在朝中更进一步的,莫不是与他们有关系的人,由此联成了一个强大的关系网。”赵含章道:“他们互相联合,将该自己缴纳的赋税转嫁到普通百姓身上,平民劳苦一年,发现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倒欠朝廷赋税,无奈只能弃地离开,做了流民。”
“他们放弃的田地被豪强们占领,用各种手段变成自己的,再反过来购买流民为奴,或是直接收流民为隐户耕种这些土地,”赵含章叹息道:“这些人的丁税,国家都收不到了,而田税,他们如法炮制,再度转嫁到他人身上……如此周而复始,最后绝大多数平民失地,天下七成的土地却集中在不到一成人手中。”
“这不到一成的人掌握了国家绝大多数财产,但国家收不上税,养不了兵马,官员,没有向这些人掌握了国家财政的人要钱,却反过来逼迫只勉强活着的百姓,您说,这高楼能不倒塌,这天下能不乱吗?”
赵程眼眶微湿,哽咽道:“黄巾之乱死了这么多人,你现在竟然说不是反贼作乱,而是天子逼民反?”
赵铭却瞬间想通了,他对赵含章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们的目光不能只看着上面,还得往下看,看到最普通,最苦难的百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