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声音。
“是谁。”他只从牙关中挤出两个字。
似乎满意于他的反应,魔渊之中脸上的笑意扩大。
他从神座上站起身,一步一步从高台上走下,伸出手堪称温柔地抚了抚泽维尔的头发。
“是色谷欠之神——”
画面之中,魔渊之主微俯身,奇异的笑容染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癫狂和愉悦。
这种诡异的神情打破了他五官的英俊,凝集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诡怪。
“杀了她。”他带着这种传道士一般的笑意,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温黎瞳孔骤缩。
赫尔墨斯杀了泽维尔的母神?
这不符合文案组的逻辑。
那个陷落在阴影里的身形再次闪回在她脑海中,温黎下意识想看一眼上一面水镜中的一闪即逝的画面。
然而那面水镜散发的光芒已经完全熄灭,镜面也平静如常。
纷乱的画面消失殆尽,只倒映出她惊疑不定的脸。
镜面之中的景致依旧在变幻。
魔渊之主染着蛊惑性的低沉声音像是从水面上传来。
“你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对吗,泽维尔?”
温黎耳畔传来一阵尖利的耳鸣。
她皱眉揉了揉耳廓,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这一段信息已经“放映”结束了。
待那一阵晕眩感彻底消失,温黎才走向镜廊尽头处的最后一面水镜。
身体再次一轻,那种仿佛灵魂漂浮一般的感觉非常玄妙。
在适应之后并不让她感觉痛苦,反而十分柔和,像是沉入一片温柔暖融的湖泊。
平静的水镜漾起涟漪,画面徐徐铺陈开来。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中,觥筹交错,耳鬓厮磨灯火通明。
“她”在来来往往衣着讲究、妆容精致的神明之中穿梭,步伐很急,浑身都染着冷戾森寒的气息。
这格格不入的不速之客就像是误入狼群中的羊,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却置若罔闻,任凭无数道或同情,或讥诮的复杂视线落在身上,拨开重重叠叠的人群,单刀直入径直迈向被簇拥在最中心的那道身影。
见“她”来者不善,无数名魔使抽出腰间高悬的巨镰,想要上前将“她”团团围困在中心。
然而一只手却慵懒地抬起来随意挥了下。
霎时间,所有的阻拦都自发静止了。
透过少年泽维尔的视线,温黎看见宴会厅中心真皮沙发上斜倚的那道身影。
赫尔墨斯和现在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一件墨绿色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衣领凌乱地搭在胸口,露出蜜色的胸膛和结实的肌肉线条,充满力量感的荷尔蒙几乎满溢出来。
“夜安,泽维尔。”他修长的手指端着一杯红酒,手腕轻晃,酒液在杯中辗转着漾起波澜。
像是没有察觉到“她”身上阴戾的气息,赫尔墨斯抬了抬眉梢,语调染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昨晚,是你做的。”温黎听见泽维尔暗哑而压抑的声音。
闻言,赫尔墨斯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淡下来。
他没有立即回应,淡色的睫羽扫下来,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鲜红的酒液染在唇角上,流露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血腥美感。
良久,赫尔墨斯将酒杯放下,没什么所谓地笑了。
“是啊。”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曾经犯下的杀孽,他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一下,仿佛杀害的不是魔渊中地位最尊贵的女神。
迎着几乎将他生剜的目光,赫尔墨斯懒洋洋地揉了揉眉心,慵懒散漫地随口问,“所以呢,要杀了我吗?”
话音微顿,他慢条斯理地撩起眼皮,淡金色的眸中第一次流露出冰冷而危险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