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战勋面露惊奇:“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呵。”陆美馨揉着自己的脖子后面,勉强露出个笑,“经过特殊训练,我除了拥有比一般人更强的抗药性,就连物理耐性当然也……”
她话还没说完,谢战勋又补了一下。
他这次比刚刚更用力,认真点了点头:“懂了,更抗揍,刚刚还是打轻了。”
陆美馨没有说谎, 他们往下一层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扑倒在地的“严亦诚”。
他倒在地上的尸身有不少弹孔,看起来异常凄惨。
“多少带点私人恩怨了。”霍言探头偷看一眼, 忍不住摇摇头, 看向严亦诚, “他是你的替身。”
“你说着不会对其他人出手,但还是让这个无辜的人因为你……”
“我已经很收敛了。”严亦诚懒洋洋地开口,“否则你可以看到这里满坑满谷的人。”
霍言沉默片刻:“或许你逃不掉是对的。”
“就算你答应不对其他人出手,但你本质还是不会把别人的性命当一回事。”
严亦诚哼笑一声:“我才是正常的, 白痴。”
“我们终究和他们不是同族, 就像人类会喜欢小猫小狗,喜欢到把他们当成心灵的慰藉,真正意义上的家人, 但也只是针对那独特的个体。”
他扭头看向霍言,“我对人类可没什么好感, 只是知道大势所趋,我们已经赢不了了。”
“至于其他的……”
他看向方级的背影, “我顶多对那么固定的几个人, 有些许的……怀念而已。”
方级已经扑向了倒在地上的严亦诚, 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记忆一片空白, 想不起一个和严亦诚相关的瞬间, 但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伸出手,尝试把他翻过来,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江策闭了下眼, 走上前去搭了把手,把倒在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
倒在地上的无辜受害者, 有张跟严亦诚八竿子打不着的脸,江策皱起眉头,但方级没有认出来。
他试着伸出手,用颤抖的手用力按住他的眼睛。
霍言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他,这不是真的严亦诚,但他又忽然改了主意,他问:“你在替他难过吗?”
方级红着眼眶,抬起眼看他。
他长得很有攻击性,哪怕现在眼眶含着泪水,都像在死死瞪着别人。
方级低下头,应了一声:“嗯。”
他声音沙哑,“我们来晚了,他还是死了。”
“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呢?”霍言小心翼翼地看他的表情,“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方级摇了摇头:“没有,我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看他的脸都觉得陌生,但哪怕我自己的记忆没有了,我也从别人那里听到过,我把他当成弟弟。”
“尽管他是个,上不了台面,又罪大恶极的弟弟,那也是我的弟弟。”
他低下头,攥紧了他的衣领,“霍言,我也不知道我坚持要来找他,把他带回去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你说得对,哪怕带他回去,他也该死。回头是岸,做过的错也得有代价才行,要是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那一生没拿过刀的好人算什么?”
他喉咙里发出些许气声,像是强忍着哽咽,让声音变得正常,“但我就是觉得,不能让他一个人摸黑走着,我是他哥哥,他走了错路,我得拉他一把。”
霍言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来:“没关系的,就算他不是个好人,你是他哥哥,他死了,你也可以为他掉两滴眼泪的。”
方级抬起手,按住自己的眼睛:“我以前,一直想要个弟弟。”
“但我想不起来为什么想要了,好像连这一部分记忆,也跟着消失了……”
霍言知道严亦诚在看,他问方级:“你想要回记忆吗?哪怕,哪怕有了记忆之后,你会更加为他的死难过。”
方级闭了闭眼,斩钉截铁地说:“想。”
“人犯的错抹不掉,存在过的痕迹也不该就这么抹掉,我想记得。”
霍言耐心地等了严亦诚一会儿。
他一开始像是没什么反应,但很快,方级就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发出些许痛苦的呻吟。
他额头青筋毕露,脑海中那些曾经仿佛被抹上白漆的空白画面,一点点显现。
他想起在方家公馆,第一次见到怯生生站在他爸身后的严亦诚,他看起来有些阴郁弱小,他看不起这样的小鬼,但也不屑于欺负他。
那时候方美丽才刚刚出生,但已经逐渐显露对方超的偏心,他分明很想当哥哥,但也不愿意热脸贴她的冷屁股,独自一个人闹着别扭。
后来,后来好像是他一个人玩球,方超把这个看起来会因为一点事就哭出来的小鬼扔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