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草,是牛,是雄狮亦或者别的生灵,生于尘土,归于尘土。
苏尘的记忆在轮回中不断被磨灭。
他开始迷失,忘却自己。
或者说,这些都是他自己。
血色茧子愈发凝实,似乎要将苏尘永远困在这里。
蜀山清净自在之地,仿佛也容不下这颗魔心。
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苏尘彻底忘却了黑山老祖的身份。他的意识陷入一个静寂黑暗的囚笼,听不见声音,也生不出半点波澜,充斥着绝望。
可是这绝望的黑暗,反而使苏尘有了一点熟悉之感。
黑暗的包裹,使他有种进入母体的感觉。
他天生属于这里。
“他”又是谁?
当他生出这个念头时,无数记忆蜂拥而至。
有作为人的记忆,作为草的记忆,作为牛、羊、狮子、飞鸟、游鱼各类生物的记忆。
生于地,死于地。
尘归尘,土归土。
他在土地里生长,又在土地里沉寂。
“地?”
一片属于黑土地的记忆出现。
那是用无数鲜血浇灌出的肥沃土地,偏偏又荒凉死寂,为生命禁区。除了黑色的泥土,什么活物也没有。
无尽的森森白骨,一株枯死的黑树,一个盘膝而坐的血红妖躯,一块巴掌大的裹尸布。
这是片广袤的黑土地,更是一座巨大的山体。
上不接天,下却通阴世黄泉。
他不是什么飞鸟走兽,游鱼青草。
他,
是广袤的黑山,黑暗中的魔道老祖。
黑暗如潮水般被苏尘的意识吸收,血色的茧子被染成墨水,受到极大的腐蚀,一根根茧丝软烂破碎。
而魔茧的破碎,似乎惊醒了沉寂的顾清影,她也明白了自己是谁。
她本是微末凡尘,依附老祖,方才知天高地阔。
破妄!
黑夜随着魔茧破碎而退散。
黎明到来。
文始峰顶,一座宫殿之内。
那宫殿广大辽阔,里面有个玉台,设下法界,专门作为给十大弟子较量的场地。
周围有十个芦篷,上面烟气缭绕,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首座之争,向来有规矩,除十大弟子各自门众,其余诸脉道统不得进入,至于掌教白眉真人,正在闭关,也没有来主持这场大比。
不过大殿自有祖师法禁运转,照耀一切,有没有人操持这场大比,并无区别。
其中九个芦篷,个个皆有一名道人安坐,身后是各自的门众。
剩下一个芦篷空空如也。
其中一个芦篷里的一名剑眉星目的老者袍袖一动,烟气顿时淡了许多,显出身形,朝着首座齐天行一拱手,他正是十大弟子之一的凌冲霄,“齐师兄,你早证得元神,此次大比,我等无人是你对手,真要向你挑战,无非是自取其辱,不若大家早点散场,免得浪费时间。”
齐天行神情平静,“凌师弟何必心急,我等日夜磨练功行,难得有聚在一起的时候,不若趁此时说说闲话,印证一番道法,放松一下身心。须知修行要一张一弛,欲速则不达。”
他一番话下来,其余人纷纷附和。
大道理谁都可以说,但是大师兄说的道理,不捧场不行。
这也是齐天行觉得掌教白眉真人迟早要飞升,先做个铺垫,拉拢一下人心。
凌冲霄见齐天行如此说,便不再做声。
众人附和之后,又有一名道人开口,“顾师妹为何迟迟未至?”
“听说是正在闭关,可能到了紧要处,不便前来。”随着顾清影崛起,以往一些和忘尘峰没有过结的人,开始有意亲近。
“她没来,那就是弃权。”那道人淡淡开口。
“杜师弟何必如此严苛,祖师规矩,只消日落之前来到本殿,皆不算弃权。”齐天行再次说话,表明他很守祖师规矩。
暗自表明,他不喜欢搞大刀阔斧的改动,这样一来,不会触动太多蜀山内部各派系的利益。
这样一来,自然能让门中守旧派拥戴。
拿顾清影开口的道人,实则是齐天行的人,他是要在齐天行身边扮黑脸的人物。
九位道人,借着这空闲,各自说起话来,只等到日落,这次首座之争,便即圆满结束。
大家也不伤和气。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大家都以为此次首座之争要平稳落幕。
只是一些十大弟子的门众颇有失望。
他们听闻顾清影丹成上上品,乃是蜀山后辈弟子中,最具潜力证得元神之人。
且过往顾清影多受轻视,这番逆袭,着实传奇。
早成了许多年轻弟子心中的偶像。
至于他们起初有没有附和旁人,对顾清影有过风言风语,这段记忆早已自然而然不见了。
何况,听说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