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注入望山,眯着眼观瞄起来。
修行界中的弩机自然非凡俗可比,上弦之时以法诀催动,弩弦便可自动就位,弩手只管安放箭矢,而望山也非仅只肉眼观瞄之用,还是一件增幅神念的法器,修士操弩时两厢配合,准头极佳!
灵炮发射的光束走直线,弩机发射箭矢也几乎等同,夏小四是精锐跑手,弩机自然也玩得溜熟。只见他瞄准片刻,便扣动机括,嗡地一声弦响,机匣中箭矢已然利啸飞出!
那旗鱼舰上修士远远见得一枚丈许长的箭矢激射而来,也学着破浪神舟操帆转舵,想要避开,哪知箭矢摄到近前,忽然炸散开来,化作密密麻麻数百支小箭,铺天盖地射下!
旗鱼舰上修士大惊失色,那舰长厉声大喝:“起阵!”
阵法倒是启动了,一层凝厚的水幕将舰身护住,但漫天箭矢早已落下,舰上修士顷刻死伤惨重,光这一侧的炮手就几乎死绝,操帆手也倒了三名,其余人手更死伤近五十!
旗鱼舰可不是破浪神舟那等好船,须得数十人才伺候得过来,如今人手损伤小半……那舰长当真欲哭无泪!
破浪神舟之上,夏小四见自家射出的箭矢几乎要射到旗鱼舰上,还没有防护阵法升起,便知必定建功,高兴得又蹦又跳,片刻后,旗鱼舰周围有水障生成,他才悻悻打住,满面遗憾地看了看脚边那满箱箭矢。
这箱子也是一件简单的法器,长一丈二尺,宽五尺,高三尺,看似不大,其实内中盛放的箭矢足有万支!
夏小四搬了整整一箱过来,却是过分了。他在遗憾此次带来的箭矢为对付黑水鬼舟之上的鬼兵,尽为子母覆羽箭,若有穿甲破灵箭,便是那旗鱼舰开启了防护阵法又如何?照样射它个透明窟窿!
忽然,舟身微微一斜,夏小四欲求不满的神情立时散去,变作眉开眼笑!
只待掉转船身,就该咱左舷过瘾了!
他手忙脚乱地将曜阳弩卸下,又把箭矢箱子踢到一旁,便扑到炮位之上……
太阳西斜,夏静白已指挥破浪神舟与两艘黑水鬼舟、一艘旗鱼舰鏖战半日。
那旗鱼舰先就死伤了小半人手,这半日来几乎未曾起过作用,只在附近海面逡巡,两艘黑水鬼舟虽然皮粗肉厚,火力凶猛,却被破浪神舟利用速度调动,每次都是杨育杰座舰挨揍,雷悦座舰只能“躲”在其后方干着急!
杨育杰那黑水鬼舟已然受损极多,护舰阵法也只堪堪维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崩溃!
虽然贵为通幽盟长老,但一艘黑水鬼舟极其昂贵,杨育杰也损失不起,且船毁之后,随行弟子又如何逃脱那破浪神舟猎杀?死伤大半还算好的!此节他更是不能忍受!
左思右想,杨育杰一咬牙,起身遁出,往雷悦座舰而去。
杨育杰本就生得冷厉阴沉,此刻心绪大坏,更显吓人。他落到雷悦舟船之上,操舟弟子纷纷惊恐施礼!他也没心思理会这些个小辈,径往往雷悦所在的舱室走去。
才堪堪走出十余步,就有个下颌光洁无须的白发老者疾步出迎。
“杨兄何不提前说一声,却教小弟好生失礼!”
雷悦慌忙赔礼,杨育杰上前一把拉住,疾声道:“老弟这回却得帮帮为兄!”
雷悦爽快道:“不知杨兄所需何物?不拘人手物资,但凡小弟有的,绝不推辞!”
杨育杰却道:“愚兄那座舰只怕撑不得多久,这些物事要了何用?此番前来,却是邀请老弟一同前去寻那黄毛丫头的晦气!”
雷悦面色微变,他早就听闻夏静白转修庚辛金元磁剑煞,炼得一口金磁破罡剑,十分厉害,剑下已有好几条虚境老怪的性命,心中忌惮得很,又怎肯前去招惹?
“老弟莫非忘了那司徒穰?”
雷悦面色微松,斜眼看了看远处逡巡游走那旗鱼舰,却还是迟疑道:“此人乃鬼仙门虚境,与我通幽盟势不两立,只怕……”
“无归海夏家趁本盟与鬼仙门争斗,尽做那渔翁得利的好事,非只本盟深恨之,鬼仙门更看不顺眼,且其门中赤焰老儿在无归海死得不明不白,十有八九与夏家脱不得干系,若非如此,那司徒妖怪也不会随你我前来!”杨育杰眼中冷光闪动,压低声音又道,“再说,那丫头也是个美人胚子,司徒老妖生性好……”
雷悦闻言,终是有了决断,咬牙道:“如此便依杨兄之言!”
杨育杰大喜:“事不宜迟,你我这便过去!”
雷悦口中应是,眼底却有不明光芒闪过,只是杨育杰心中有事,不曾注意到。
两人动作倒是不慢,方才说定,就架了遁光腾空而起!
破浪神舟之上,夏静白见两个老怪现身,神色顿时一凝!
舟上夏家子弟也停了炮击,将炮口扬起,遥遥对准远处半空两个老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