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风都已经有十多天了,沐易依旧斜躺在马车上,任由风马在驰道上任意飞驰。距离姊都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为了享受沿途的安宁,沐易故意将自己的亲卫营留在距离自己有十多里的后方。
钧天无边无际,广袤无垠;姊州在大多数人眼里同样宽广无边,几十个都城错落分布在整个姊州大地之上,都与都之间往往都是万里之遥。
大多数人一生都在自己的出生地成长老死,至死都没有离开过,外边广袤的世界与这些人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同样如此,如果不是偶然的原因,沐易应该一辈子都呆在那一道裂谷之下的小木屋里,或许还会娶一个贤淑的妻子,从此执子之手,直至儿孙满堂,度过漫漫人生,安享晚年,最终化作那一抔黄土,永远飘荡在天地间,随风而逝。
飘渺的思绪萦荡在沐易的脑海中,伴着驰道两边原始的森林,沐易眯缝着双眼,遮住刺目的阳光喃喃道,“幸亏我出来了!”
安宁悠闲的日子好久不曾享受了!
“五年了啊!人生为何如此复杂?”
沐易的思绪又高高飘起。
咚咚的战鼓声犹在耳边回荡,无边的人海奔流涌动,入目的除了人影还是人影,沐易心中不禁叹道,怎么人就这么多呢。
感受着胯下白角马隆起的有力肌腱,迎着漫山的人影,顶着呼呼的大风,沐易一手紧握长枪,另一手勒紧缰绳,白角马随即高高扬起前蹄,强劲的后蹄在地下猛然一蹬,跃过马前交战的一团兵士,白角马最终稳稳落到地上,加入战团。
沐易选择的是敌方同样骑乘白角马的一员督校,两把长枪甫一接触,双方奔跑的角马就在强力碰击的力道下生生顿住脚步,弹起前蹄,仰天嘶鸣。
刚一交手,沐易就判断出了对方是升堂入室顶峰的修为,没有丝毫犹豫,单手抽回长枪,背对着敌骑,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抵住对方当头砸下的长枪,沐易随即身体前倾,几乎与马背齐平,单手从背后旋过长枪,然后立起上身,将长枪狠狠向对方横抽过去。
还没来得及抽回长枪抵住沐易抽来的枪身,对方就被沐易高高抽起,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还没落地,就被下方高举的枪阵刺穿。
随手挑飞袭来的几杆长矛,沐易没有停留,又奔向下一名督校。
没有多费手脚,又一名敌方督校被沐易一枪刺死。
虽然几经战阵,但每一次,沐易都克服不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到处都是混战的兵士,每一刻内都有无数人死去。人命在战场之上是如此的脆弱。
就在此时,沐易察觉到了一种危机,想也不想,沐易将手中的长枪向后甩去。手臂被震得一阵发麻。
沐易知道,由于自己连杀两名敌方督校,被对方的少将盯上了。整个战场之上,每一方也只有十几个少将,却不想,自己如此都能中奖。
沐易压下心中的苦意,打起精神,认真面对这一名少将。
这名敌方少将同沐易一样,处于炉火纯青的境地,隐隐有向顶峰迈进的迹象。而且对方参军多年,战场之上的枪术被运用的出神入化。
而反观沐易,限于阅历,自己的枪术明显不如对方。
如此交锋良久,沐易隐隐落入下风,整个双臂被震得酸痛难耐,自己的呼吸也有点紊乱。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另两名敌方督校又从两边包抄过来。
沐易心中苦不堪言,一名敌方少将就已经招呼不过来,又来两名督校,顿时压力陡增。这两名督校虽然无法与沐易面对面抗衡,但也扰乱了沐易的出手,给敌方少将创造了机会,而沐易又在这名少将的阻挠下,无法斩杀这两名督校。情况岌岌可危。
挡住旁边两名督校的砸枪,沐易顿时中门大开,敌方少将抓住机会,俯身前刺,刺向沐易前胸。
虽然有护心镜挡着,但沐易知道,只要被对方刺中,护心镜绝对挡不住少将的全力一击。
万般无奈,沐易只得前倾身体,将自己的左肩送上刺来的枪尖。
一蓬血花绽起,沐易肩头被枪尖挑破。
钻心的疼痛让沐易浑身颤抖,如雨的汗水从额头不住流下。
全力运转浑身的气血之力,沐易咬牙与三人苦苦交战。
左臂又被一杆长枪划破,刺骨的疼痛袭向沐易的全身。由于气血的全力运转,受伤的左肩与臂膀的血水不住流出,沐易已经感觉到失血正在逐渐减弱自己的体力。
想到那一座孤零零的小木屋,想起那一条如玉的白蛇,裂谷之内对伊人的承诺…
这一幕幕不住的袭来,沐易已经感觉到摇摇欲坠,如果没有奇迹的发生,此生将永眠于此。
有太多的不舍,有太多的留恋,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又是如此的可笑。沐易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此时想起如此不着边际的东西。
沐易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对战的一名督校被己方的一名督校引走,鲜血依旧在飞溅,沐易只感到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和越来越迟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