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一座破败的祠堂里,也在下着纷扬的雪。
寒风从祠堂四壁残破的豁口吹进来,裹卷着从坍塌的屋顶飘落下的雪花,纷纷扬扬的几乎落满了整个祠堂。
在祠堂的一处角落里,原本的供桌被拖来此地,并以此为主体,加上一些散乱的门扉窗格墙板,共同搭建出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将肆虐而来的风雪抵御在外。
这是一处宽仅能两人并躺,长不及一人身高的小空间。对于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而言,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有这样一处地方可以安身,已经算得上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在稻草铺垫成的床铺上,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平躺着,身上盖着用稻草编织成的被子,另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跪坐在一边,正伏在少年胸口嚎啕大哭。
少女衣衫单薄,只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里衣,嘴唇被冻的乌青发紫,一面痛哭着一面摇晃着少年,泣不成声的喊着:“小痴你醒醒,小痴你醒醒啊……”
任少女如何哭喊摇晃,少年始终神态安详,似是沉醉在睡梦中不愿醒来。
哭的累了,少女的声音渐不可闻,最后伏在少年胸口再没声息,就像是步入了少年的后尘,也走向了极乐世界。
却就在这时,一道闷哼声响起,少年的眉头耸动着,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本是一双呆滞迷茫的眼,却突然绽放出神采,感慨说道:“我居然没有死!还来到了这个……临山城?”
对于少年而言,这显然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想不到我莲尘丹帝居然渡不过那该死的雷劫,还差点被劈的神魂俱灭……”少年喃喃自语着,说到这里却像是碰到了什么难题,沉默了很久。
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他闭上眼睛又静默了两息,才又疑惑的喃喃自语道:“在那恐怖的雷劫下,我不应该有任何生机才对,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死?还……夺舍了这个……路小痴?”
最后一句话少年说的无比艰难,似乎这才是最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情。
“多么久远之前的记忆啊,我都快忘了我的本名就叫路小痴了。”路小痴感慨的摇摇头,半撑起身子,看着伏在自己胸口的少女,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融合记忆时,他看到的点点滴滴全是关于这个少女的画面。承继了原主的身体与记忆的他必将也承继起属于原主的责任,那就是穷已一生哪怕是牺牲性命,都要顾她周全安宁。
这是烙印在原主神魂里的铮铮誓言!
轻轻的将少女挪开,路小痴掀开稻草被子,又将她挪到自己焐热乎的地方。少女实在是太困倦也太累了,被少年搬动时都没有醒来。
看着少女身上那件单薄的里衣,再看看自己身上搭盖着的好几件衣裳,路小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将这些衣裳取下又都披盖在少女身上,还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棉袄,然后轻轻抱起少女,将衣服都裹在她的身下,这才又替她盖上被子。
做完这些后路小痴伸展了下双臂,然后怔怔的看着少女出神,好半晌后低声喃喃道:“这印记看着好像是活的?”
如果只看少女的左侧脸颊,无论是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大美女,可如果只看少女的右侧脸颊,则无论是谁,都会认为这是世间最丑的女人。
在少女的右侧脸颊上,有一道印记几乎占据了半张脸。这道印记像是胎记,又像是被火烧灼后结下的疤痕。如果说这是胎记,颜色未免太深沉了点,如果说这是疤痕,摸上去却又是顺滑的。
无论这道印迹是什么,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是活物!
但路小痴也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虽然前世他是莲尘丹帝,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孱弱的少年,对于未知的事物,根本就没资格下断语。
想到身体孱弱,路小痴无奈的苦笑了下,这因果报应未免也太彻底了吧,都已经丢了性命终结了人生,也不给一个美好的开始再踏上征途。
前世路小痴非常怕疼,即便是后来走上修炼之路,即便是后来屹立大陆之颠,他也还是很怕疼。别人修炼都需要争夺资源,他不需要争,因为他是炼丹师!别人渡劫是靠肉身靠神通靠法宝,他靠的只有法宝!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他的永生雷劫会那么恐怖,将他收集的海量防御法宝通通轰成了虚无,但好在最终也抵消了雷劫。
最后只有那么一丝溢散的劫雷轻飘飘的落下,有资格围观他渡劫的修士纷纷吟唱祝词,恭贺他渡过了永生雷劫,就在大家一片喜乐融融之中,那丝劫雷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肉身实在是太孱弱,从来没有主动炼过体,都是靠渡过雷劫后洒下的甘霖洗炼肉身,所以那丝微弱的劫雷直接将他劈的魂飞魄散,然后夺舍了这样一个同名同姓的少年。
唯一可值得庆幸的,大概便是原主并不怕疼,所以他对于疼痛也不再那么畏惧。
路小痴不顾天寒地冻,撸起衣袖看了看,果然胳膊上几乎布满了紫青红肿,而这样的伤几乎遍布他全身上下。这些伤有的是以前留下的,也有的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