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热风拂过,片片芦苇起伏摇曳,清澈的河水,鱼儿冲出水面冒了个泡,一甩尾巴游去水草间,流淌的水面,倒映一座石桥,桥上一个背着书架的书生,擦了擦额角的汗渍,寻了一处坐下歇会儿,掏出干粮吹了吹上面灰尘,翻看手中地图。
“宁侠镇该是在前方了。”
有些呆呆的书生嘀咕一阵,吃完半块干粮,起来继续走去前方不远的镇子。
“站住!”
陡然一声暴喝,将书生吓了一跳,连忙站定时,身后几道脚步声踏踏踏的冲来,转眼从他身边越了过去,三个男子光着膀子提着兵器指着不远一个头戴纶巾的独臂游侠。
“看你往哪里跑!”“别废话,杀了他,把东西抢过来——”
几人呯呯杀到一起,吓得那书生脸色发白,颤颤兢兢撩起袍摆,一手抬起袖口遮住脸侧,凶悍对杀的场面,他是不敢看的,迈开褪色的青布鞋,小跑起来,飞快朝镇子那边过去。
“进镇就好了,就好了。”
小声连说几句,还未进到镇子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络绎不绝传入耳中,书生紧着书架的绳子,目光怯生生的扫过四周,绿林豪客背负刀剑铁枪匆匆过去,或成群聚在一起,看着过往的行人,亮出兵器,嘴角挂起狞笑。
宁侠镇这几年更加繁盛,南来北往的客商,多有在此歇脚雇佣一批护卫去往更北的城池,虽说这三年里,隋朝大治,天下太平,可总有山头藏有匪类,时常下山劫道,令得原本绿林聚集的镇子,变得鱼龙混杂,通常也有不少山匪的人混在其中。
不过说来也奇,临近宁侠镇北面最近的山,少有人迹,就连附近山头最为出名的悍匪也不敢轻易过去,忌讳莫深。
尤其山中有座破败寺庙,一提到若兰二字,常住镇里的人,通常直接就翻脸,扭头就走,这也就成了外来人最为好奇的地方。
镇中一家蓝幡写有‘仙人来’的客栈,背着书架的书生挪着小步,怯生生进来,看去里面满是携兵器的酒客大声笑骂,吞了吞口水跨过门槛,他就不往里走了,小声叫过一个端着托盘的伙计。
“劳烦,这位小哥。”
“哟,客官是来吃饭还是住店?”伙计垂下托盘,一拉肩上的抹布,朝里请他,声音嘹亮:“有客一位”
还未喊出,书生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来收账的,麻烦请问你家掌柜的可在?”
那伙计顿时闭上嘴,瞄了他一眼,偏头朝里喊:“掌柜!有人来收账!!”
书生伸长脖子望去,里面柜台,肥头大耳顶着鸡冠帽的胖掌柜正拿笔做着账,听到伙计的喊声,抬眼与书生对视,顷刻弯腰去了柜台下面。
“掌柜的,我姓宁,我是来”
呯!
一把厚背剁骨刀砍在柜台,胖掌柜挑了挑下巴:“收账?”
咕~
书生吞了吞口水,目光四移,堂中一众酒客停下杯盏,伸手按去桌角的兵器,眯起眼睛,不善的望过来。
“打扰了,打扰了!”
那书生拱了拱手,连忙退出客栈,转身就跑,背后书架吱嘎吱嘎的乱摇,书册‘啪’的掉下来,停下脚步,又看了看客栈,见没人追出,这才捡起飞似的逃开。
“哈哈哈——”
这一幕惹得客栈里,一众三教九流哄堂大笑,拍响桌面:“这个书呆子,还学人家来收账!”
“是啊,怕死就别来!”“哼哼,干脆劫了他。”
“一个穷酸书生,劫他?扒了衣服都没几两毛。”
“哎哎,别小看书生,让掌柜的听到,非把你轰出去不可。”
当中有人开口说出这番话,引得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一桌喝酒的绿林客拍响刀鞘,哼了声,偏头看去刚刚说话那人。
“怎么,说句书生,还引来麻烦不成?”
邻桌的汉子抖开衣裳,露出肩头的刺青,微微倾斜身子,眯起眼睛。
“那你试试,可知这家客栈为什么叫‘仙人来’?”
那边记账的掌柜抬起头,放下笔,笑眯眯的走出来,朝两桌拱起手:“吃饭吃饭,出门在外和气生财,要知道这客栈名字怎么来的,问我就成了嘛,没必要动怒,各位。”
那抖开衣襟露出刺青的汉子哼了声,坐正回去,继续喝酒吃菜,另一桌的绿林客也按回刀,回头看向掌柜。
“刚刚那厮说别小看书生,掌柜会将我扔出去?这是怎么回事,我外地护车队过来,头一次来这宁侠镇,还望掌柜的解惑。”
说着持刀抱拳,对刚刚差点动刀的事,算是赔了一个不是。
胖掌柜是生意人,笑呵呵的还了一礼,大方随意的在绿林客那桌坐下来,他知道这些刀头舔血的人最吃这一套。
“兄台不知,三年前咱这镇里可就来过一个书生打扮的神仙,那长的可真是英俊非凡,风流倜傥,举手投足间都有股仙气儿,一看就知道身怀移山倒海法力,就连牵着一头老的掉毛的驴子,那也是身姿矫健,器宇轩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