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随着时间暗下,又亮了起来,晨光推着黑色的边沿,将宁静的山村拥进一片金色里。
喔喔喔噢
响亮的鸡鸣戛然而止,摆动的大红鸡冠随着鸡头缩回笼子里,不远的篱笆小院里,母鸡的咯咯哒一通乱叫,被道人手忙脚乱抓在手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去头上,扑腾挣扎的动静,顿时僵了下来。
“良生,你们抓着这只母鸡干什么去?”
李金花还以为有偷鸡的贼,抓着扫帚从房后面冲来,见到儿子还有孙迎仙在提拎着花白的老母鸡正要出院子。
看着一动不动的老母鸡,语气有些犹豫。
“这鸡太老了不好吃的,还是放了吧,改明儿娘重新买一些回来,随便你怎么吃。”
当初家里穷困,只有两只生蛋的母鸡,一只被陆二赖给偷来吃了,剩下这只就一直养了下来,妇人平时凶悍的紧,可也舍不得杀它,用陆良生的话说,养出感情了。
那边,看到母亲为难,陆良生怎么会不明白,连忙解释。
“娘,别担心,只是借它用一用,回头再还你,保证还是活蹦乱跳的。”
“真的?”
“你儿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听到陆良生保证,妇人这才有了笑容,瞪了儿子一眼,平复下心情。
“又是你们修道中的事?它在家也有快十年了,死了可惜,用完了赶紧还回来,别吓着它。”
站在篱笆院墙外的道人,提着母鸡扬了扬。
“鸡不过六载,都快成精了,也不怕夜里变成女子钻进卧房”
李金花看了道人手中的母鸡一眼,说了句“那随你们怎么吃!”拿着扫帚就往院里走。
院门口,陆良生转过身从道人手里抢过母鸡。
“瞎说什么!”
随后,走去了前面,孙迎仙朝阁楼上的猪妖喊了声:“走了。”跟上书生脚步,翻着手掌嘿笑起来。
“呐,你就冤枉我了,本道又没说错,鸡过了六载,确实容易成精嘛。”
“什么?你们说什么容易成精?”
猪刚鬣扛着几面大幡出来追上两人,一起说笑出了村子,沿西面的小路,顺着小木桥上了山麓。
山林鸟雀鸣啭,跳在枝头响个不停,好奇的看着三人扛几面大幡上来。
悬崖老松招展枝叶,云海翻涌间,走到山腰悬崖边的道人回头让猪刚鬣将幡旗展开,插去五角。
“记着,是金木水火的顺序啊!”
“俺老猪比你清楚。”猪刚鬣哼了声,扛着旗走去五角,木制的旗杆呯的一声戳碎硬土,硬生生插了进去。
道人则走去正中的位置,拿出一把匕首在地面刻画法阵的纹络,又从黄布袋里翻出一些朱砂浸泡,沿着刻纹仔细的描画。
一旁的陆良生脱下外袍,露出上身,过去将地上的花白母鸡拿过手中,用一条穿有红线的绣花针钻进鸡冠,牵引着沿五面大幡围了一圈。
呼呼呼~~
周围忽然刮起一阵风,树林哗哗响动,两人一妖侧面不远,不知何时,木栖幽显出身形旋开裙摆,一蹦一跳的跑过来,撑着下巴蹲在旁边看他们忙活。
“老妖,你们在做什么?还光着身子”
道人猛地回过头来,指着那边绕了红线一圈的陆良生。
“不是我们,只有他光着。”
陆良生绕着红线过来,将另一头系在针上,到的此时,也没必要隐瞒,笑着说道:
“恢复修为啊。”
栖幽‘哦’了一声,觉得这些繁杂的法术有些无聊,可又没地方可去,跑到茅庐檐下,洒开长袖,附近藤蔓树枝动了起来,慢慢延伸生长,缠绕交织出一张摇摇晃晃的椅子,坐在荡来荡去的看着他们,尤其是书生背后满是奇怪异兽的刺青,让她感到新奇,甚至有些亲近的感觉。
过得一阵,阳光升上云间,道人直起身来,擦了擦额头上汗渍,将朱砂、画笔放去阵外。
“好了!老陆,你到中间去坐着。”
这套五行阴阳通神阵难度颇大,中间布置的法纹有别于‘天干地支、乾坤阴阳’之类,而且这种法阵的用处并不大,修道中人也很少用,毕竟通神,不用借助法阵就能完成。
但另外一个用处,就是像陆良生这样,既失去法力,又有恢复的契机,那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陆良生点点头,舒展一下筋骨,那背后对应五脏的异兽图案随着皮肉舒展而蠕动,看着上面一幅幅活灵活现的刺青,翘着脚荡来荡去的木栖幽视线都挪不开。
‘好好看啊’她想。
云海翻涌,鸟儿飞过枝头落在茅庐,梳拢羽毛,照来的阳光里,陆良生脱下步履,光着脚走进道人画好的法阵之中盘坐下来。
孙迎仙抓过贴有黄符的母鸡,手覆去鸡头,看向猪刚鬣。
“五行旗都妥当了?”
那边,猪妖重重点下头:“妥当了!”
下一刻,道人咬破食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