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云遮去清月,满山的银辉渐渐浸入黑暗,山林间偶尔响起孤狼长啸,显出几分阴森。
风吹动袍袂,陆良生看着手中散去的火光、红芒,指决在乾坤袖上接连书写一个‘敕’文,目光这才望去那边草间,挥袖一拂,草木挪移,显出沟壑。
之前所见的阴影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看来是走了。”
陆良生沉默了下来,摸去乾坤袖,也不去追赶对方,微微叹口气,望去的视线之中,目力极好,遮遮掩掩的林野间,能见些许亮着的火光。
风里站了一阵,转身走去长安方向,缓步走动间,身形渐渐模糊,消失在半山腰上,回到城中已是下半夜,混乱平息下来。
燃烧的建筑被衙役、附近的百姓合力扑灭,街道上,不时有骑马的兵卒向着两侧紧闭的房舍楼宇大喊,说着安民的话。
“告众百姓听之,城中潜伏南朝余孽,趁陛下夜访万寿观之机,蛊惑、驱赶数个街坊百姓伺机作乱,现已被入城大军剿灭,望城中父老乡亲严防陌生之人,不可乱开房门,不得藏匿反贼,不乱传谣言”
燃烧的房屋还有余烟,有妇人搂着孩子坐在地上,望着烧焦的房子,哭喊着使劲拍打地面,孩童呆滞的看着还亮有火星的焦木,衣衫褴褛的老妪捶胸顿足,尖叫冲去要找回儿子,被一旁的差役拦下:“别进去,房梁会塌的,你儿子已经没了!”
老妪挣扎几下,听到差役的话,哭喊的表情停留在脸上,一口气没上来,昏厥了过去,周围人连忙过来,就连哭喊的妇人也跑来,掐人中。
一时间喧哗混乱,更多的人光着脚走在冰凉的街道,喊着不见了的亲人;坍塌的阁楼,数名衙役扯着手中绳子,奋力将一截横木拉扯开,救出里面被掩埋的女子;未受波及的街坊,人们听到动静,自发赶来帮忙,每找到、或救出一个人,人群里便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看着这一幕幕,陆良生走过街坊紧抿的双唇才有些松开,不管何时何地,这片大地上行走的百姓,都是最有人情味的。
走过嘈杂喧哗的街道,有时停下来,施出法术,大火扑灭,救治满头是血的老人,回到芙蓉池,空气传来血腥的气味,不过黑压压的行尸已经消失不见,地上还残有清理过的痕迹,破碎的地砖也被及时翻新。
山门外,几支火把燃烧着,骑马的侍卫见到过来的人影,齐齐下来,拱手躬身:“拜见国师!”
有多嘴的人,忍不住开口:“国师,那妖怪可死了?”
“已抓。”
听到国师的回答,那几名侍卫激动的砸了一下拳头,“没死,真是便宜那妖怪了!”刚说出这话,忽然觉得不妥,连忙闭上嘴,低下头。
那边,陆良生走上石阶,猪刚鬣、杨素、李随安、孙迎先等候在那里,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道人见到书生回来,抹了一下八字胡。
“看吧,本道就说陆大书生没事,好家伙,那一身星宿看起来就厉害”
一旁,拄着木匣的虬须汉子回过头,靠近兴奋说话的道人:“你发没发现,陆道友神态举止跟往日有些不同?”
“咳,你们瞎操心!”
猪刚鬣掏了掏鼻孔,弹去一小团黑影,提起九齿钉耙迎了上去,上下打量陆良生,又左右张望周围。
“那尸妖呢?俺老猪没赶上时候,说不得一钉耙就解决了。”
陆良生招呼了几他人,回过头来,扬了一下乾坤袖:“在这里面,等会儿我我将他放出来,你再打。”
“”老猪盯着微晃的阴阳袖愣了一下,掏去鼻孔的手指放下来,连忙摆了摆。
“俺说说而已,你当真的啊,俺这钉耙砸下去,你这道观都没了,俺看还是算了。”
旁边,孙迎仙、燕赤霞、李随安翻了翻白眼,平日吹的自己那般厉害,从没见过动手,就算动手,三下两下反被收拾了,除了变化法术,就没见这老猪用出个像样的本事来。
“陛下呢?”
这时,陆良生垂下双袖,目光扫过周围,除了十多个士卒帮忙填补破损的地砖,没见到皇帝及一干侍卫。
回头看去翘着脚一抖一抖的道人。
“陛下呢?”
“被那什么公的护送回宫了。”道人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平日养尊处优,一碰到这事,就经不住吓,你走后,那皇帝就浑身虚汗,虚弱的紧,把那什么晋王留下,就回去了。”
“你也不看看,陛下年龄多大了。”
陆良生摇摇头,解释了一句,走去常住的那栋阁楼,等会儿还要将陈辅从乾坤袖里放出来,理清楚来龙去脉,想着跨进门槛,上了阁楼,将轩辕剑放去剑座上,转身回头,视线之中,一抹短小的身影陡然从床榻上窜出,踩着床沿一跃而起。
黑纹紫金葫芦高高举过头顶。
“呔,孽徒,看葫芦——”
葫芦身呯的一声,砸在额头,陆良生身子一抖,元魂都有些不稳,身子周围摇晃了几下,回正回去。
“师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