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拜见官家。”
正庭在那风水壁前,赵吉少有闲心的观赏庭中的景色,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白宁迎上,掀起宫摆便是要跪下,那身金色长袍的人连忙上前虚扶,随即左右看了看,“朕之前说过,以后白提督可以见朕不跪,对了,你家夫人没有过来吧。”
正说着。
“…相公…有客人来了吗?”惜福从身后过来,虽然声音慢慢吞吞,可赵吉听到,却是连忙让人拿了一件外罩衣衫,慌里慌张的穿上。此时那傻姑娘正好撞见,愣了一下,抬手指着对方,好像想起了什么,“惜福…记得你…不会打错了…呐…你很冷吗…还要加衣服…身体不好连玲珑都比你好…”
说到玲珑,小丫头神出鬼没的从惜福身后探出小脑袋,眼里充满疑惑的看了一眼赵吉,牵着惜福的手,就要向侧院过去,稚声说着:“干娘…我们去哪里看玲珑练剑啊,今天雨叔叔又教了玲珑呢。”
“啊…玲珑好…厉害…那娘一定要看看。”
惜福满脸笑容,原本自己就是一副小孩的样子,却又充满慈爱的模样。她走了几步,转身居然不忘对赵吉行了一礼,“相公…会招呼你的…记得要吃饱喔…惜福家里什么都可以吃…就是不能吃小鸭。”
“哼。”玲珑附和一声,拿出那柄小木剑比划,“谁也不许吃小鸭。”
随后一大一小笑嘻嘻说着悄悄话跑去了侧院。赵吉这才回过神来,指着玲珑的背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是微臣的义女,在江南时收的。”白宁简单解释道。
“你又比朕快了一步啊。”
对于宦官对食、收义子、义女这种事,是司空见惯的,赵吉当然不会去多想什么,反而拿这事还和白宁打趣了一番。
两人聊着便去了悦心湖那里,迎着快要落山的夕阳,俩人在湖边散步,闲聊起来。
“看官家今日心情,怕是已经心结解开了吧,如此微臣当要再恭喜官家喜得龙子。”
被说到心坎上,赵吉脸上便是禁不住浮起笑容,“小宁子也学会打趣了,是啊,朕已经让安神医重新确认过了,师师是真的有了两月身孕,朕……终于有子嗣了,就算不是皇子,那也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如此满心想找人诉说,可想遍所有人,也就只有你了,可别忘了,你还是师师的义兄,将来也是皇亲国戚。”
白宁不动声色继续随这位将要为人父的天子在湖边漫步,“官家此次过来,除了想将这份喜悦与微臣分享外,应该还有其他事吧。”
“你呀,就是太聪明了。”赵吉摸着短须,看着湖里映着夕阳红霞,风来时,微波粼粼。他心广神怡的看了会儿,却是微微叹口气道:“赫连如心之事让朕伤透了心,虽然师师有喜让朕将愤怒冲淡了许多,但终究还是挂在心里的,朕便是想问摩云教之事。”
“官家的意思,微臣明白,为陛下分忧本就是微臣的责任的…但是…”黄昏下,白宁暂定了脚步,如此说着,望向了赵吉。
“但是什么?”
“摩云教…它在西夏呀…”
白宁如何不知道赵吉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可如今内忧未解决,而摩云教便是坐落西夏腹地的教派,想要深入过去怕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更何况西垂之地,东厂的触须尚未伸到那里。
彤红的霞光照射在金色长袍的背面,赵吉负着手走在前面步子也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朕知道难度很大,可朕被这种事羞辱,实在难以下咽,但朕也不是那种心急的人,待方腊之事一了,这事小宁子就来操办吧。”
他说完话,又微微沉默了下,片刻后,看着白宁才继续道:“上次你给朕的那封东厂内部结构调整的什么书,朕看了,现下就答复你,小宁子放手去干,别人觉得东厂杀了许多的人,可只有朕知道,你们在里面担负的苦衷,除了梁山那次迫不得已的清缴村寨,你还杀过多少无辜平民?没有吧,天下人不相信你们,但朕依旧会相信你们。”
白宁拱了拱手,“谢陛下信任。”
俩人说了许久的话,开始往回走,又聊到了这次方腊造反上面。
“小宁子,此战事如何看?”
“童枢密领二十万精锐禁军过去,又有微臣给予方腊麾下将领名册,打胜不是难事,再说明教造反也过于仓促,着急了一些,所以官家该是放心的。”
走过了悦心湖,天已经有些晦暗,小黄门已经过来请示了一道,赵吉也并不急着离开,待到了廊下,他方才说道:“当年四人,如今就剩你和他,也并非朕不信任。终究是不放啊,小宁子再辛苦一趟,再当一次监军,如何?”
“既然陛下开了金口,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协助童枢密。”白宁原本便是打算再下江南的,自然不会推脱,一口应了下来。
再送出了府邸,上御驾时,赵吉忽然笑着回过来说:“这次,可不要再杀主帅了。”
“微臣遵旨。”
目送赵吉离开后,白宁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刚刚那句话,也有了另外一层含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