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汇聚在茅草尖上,闪烁晶莹,木门吱嘎打开的瞬间,茅草震动了一下,水滴落在泥泞的地上溅开。
窈窕的身影走出棚屋,伸了伸懒腰,肚子咕咕的叫响几声,女子也不理会,就在昨晚雨水形成的水洼捧起一点拍在脸上,算是洗了脸,雨后的早晨,阳光照着她,有一种特别素净的美。
简陋成型的村子,天一亮,人已出来开始寻找活路,周围来往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对女子打一声招呼,然后离开做自己的事,芙蕖基本会嗯一声,或者点点头作为回应,大抵上还颇有些腼腆。
缓慢滴着雨滴的屋檐,女子走过去,看到昨晚因为棚屋垮塌砸伤脑袋的妇人缠着布条趟在铺了一层茅草上,意识有些模糊的呻吟,芙蕖蹲下来看了看对方的伤势,对旁边照顾受伤妇人的一个老妪讲许多大概怎样照顾伤患的一些话。
老妪沉默的坐在地上,也不知听没听明白,犹如枯皮的老树静静的在那里。
棚屋内的一角,烧着小火,不知哪儿找来的破锅正煮着东西,沸腾的水呼呼的响起,芙蕖不经意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里面全是草根、树皮之类东西。
白色的水汽过来,有股难闻的味道。
她抿起唇,眼眶微红起来,从清醒过来时,女子已是知道现在的处境,虽然还有许多东西她还不懂,但也知道人挨饿的时候,能把人饿哭的,就算自己义父那般武功高强,好几次她都能听到他半夜饿的辗转难眠翻动的声响。
更何况是普通人。
娇柔洁白的小手动了动,伸向腰间,看着神情麻木的老妪,又望了望那散发难闻气味的汤水,随后在腰间的细带里翻出为数不多的几块馒头碎块,拿在手心伸过去。
如枯枝般的手极快的将馒头碎块接过去,浑浊的双眼泛起湿痕。
“牛婶若醒了就给她留一点吧。”芙蕖轻声说了一句,然后起身离开棚屋,擦了擦眼角。
而身后默不作声。
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山间挂着蒙蒙雾气,不知名的鸟在陡峭的山林里啼鸣,周围的人来来去去,有去找吃的,有漫无目的坐在那里看着阳光,远远近近,女子隐隐是能听见抱着孩子的女人躲在角落里哭哭啼啼,大多都是饿的。
那边,名为穆阳的青年迎面过来,与芙蕖对望了一眼,神色不是那么友好,女子还是轻声问他:“穆家哥哥你可知道我爹在哪儿吗?”
“在那边。”青年沉默片刻后指了一个方向后,错肩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别以为你失忆装可怜,别人就同意你在这里白吃白坐,甚至还被周师父收为义女,知不知道这个村子,活下来的人多不容易,你一来,就有人少吃一口,就多一个人饿肚子,别假惺惺的收买人心,刚刚我都看见了。”
突然被人这么一说,芙蕖脸色顿时涨红了,“你你”连说了几个字,女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别人,毕竟这不是她所擅长的,然后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不是!我是看见牛婶她们锅里煮的是草根树皮,我不想看见她们饿的哭。”
“假仁假义。”穆阳不屑的挖了一眼,鼻腔冷哼,转身做自己的事去。
那边身影离去,女子却是露出笑容,喃喃的说:“我不会和你生气的人要坚强不能哭记得有个人说过的,要坚强!”
她一边走,一边捏起拳头抹去眼泪。
村子的角落,一颗苍松下,看来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在那里打拳,晨光从女子这边照过去,衣袂在风里飞扬,每一拳、一掌都很缓慢,却又给人一种无比刚猛、堂堂大气的感觉。
晨光中,芙蕖的身影过来,坐在苍松不远一颗石头上,撑着下巴娴静的看着,过了一阵,她突然朝那边练拳的老人喊出声。
“爹我想要习武!”
“嗯?”
周侗收拳静立,平气后目光望向坐在那边的女子,走过去时,芙蕖也站了起来期盼的看过去。
“为什么突然想要练武了。”老人笑起来,拍拍她的头。
“就是想要更坚强啊别人也会尊敬你,不会看不起你,就像爹这样。”芙蕖期盼的看着对方,甜甜的笑容慢慢化为心事,“也不会哭不会伤心。”
老人拍拍她的手,“练武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爹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坚强”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晨光在大地上展开,照在巨大的城池上方。
武朝,汴梁。
风过云间,白色的纸钱在皇城的上空飘着,新帝已立的情况下,发丧的葬礼也将开始了。
垂拱殿。
一张鎏金画蟒大椅放在龙庭侧首位,黑金相间的身影突兀的坐在那里,身边年老的宦官在宣读一张皇旨。
“敕天子令,制曰,给事中王雄、御史中丞李显、太常程归耀,勾结逆贼蔡京,暗送灵夷山毒药于圣驾,谋反之举已是昭然,现已被东厂提督白宁缉拿归案,收监候审,择日处以极刑,以儆效尤。念东厂提督白宁卫国、缉拿谋害先帝之贼有功,即今日起,可上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