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碾过街道,阳光正烈,街边小贩、过往行人分外喧嚣,熙熙攘攘之中,三道身影慢慢的挤过人流。
“冲平县街上大概就是这样子,比不得河南府,前面有卖羊脂韭饼,很好吃的,左边呢,看见没,就是那个大叔,他做的春饼可香了。等看过爹出来后…不行不行,现在不是带你们去吃东西呢…”
地面上热气腾腾,人影倒映在地上走动,惜福出门仍旧是一身白色衣裙的打扮,袖口绣有蓝色纹绣,看上去简洁清爽,旁边跟着的夜鹰听她如数家珍说的头头是道,便投去疑惑的目光,那边,女子偷眼瞧了一下另一边跟着的白色身影,吐吐舌头。
“…哪个,其实我悄悄偷溜出来过好几回…你们不知道的…”
夜鹰有意无意瞧了一下白宁,无异状后,心里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小姐,下次别这样冒失,若你要去街上,大可叫上我们三个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倘若遇到坏人…怎么办?”
“呸呸…”夜鹰连忙朝地上连吐口水,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真不该乱讲话…小姐莫怪,也让黄兄见笑了。”
惜福捂嘴笑了一下。
旁边一身白色书生长袍的白宁,一门心思都停留在女子身上,刚刚听她介绍那些小吃点心,不像是背书那般生搬硬套的拿来卖弄,而是真正的来这边吃过这些东西,能看到如此不一样的惜福,倒也很有趣的,只是…他很动摇自己当初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此时,听到夜鹰说话,白宁摇摇头:“挺好的…很有趣啊。”大概这样应了一句,随着离开了街道转到县衙那条路上,热闹的井市声音变得有些遥远,虽然也有人走过,但大抵是安静了许多。
正烈的阳光从树隙投在白色的墙壁上,光影斑驳在晃动,三人来到较清静的县衙门口,从侧门那里进去,是临时的牢房,昨日关押的嫌犯未经审讯定罪的话,会暂时待在这里。
“你们说,能见到我爹吗?”惜福站在门口,垫着脚尖有些担忧的看着一名拿着登记名册的狱卒过来。
“应该可以的,毕竟尚未定罪。”白宁看看她,语气带着安慰,“…至少是这样的,不过待会儿进去的话,只能是一个人,必须还是家里人,我与夜鹰怕是不能进去。”
“啊…我一个人进去吗?”她言语之中有些害怕的味道,毕竟牢狱里情景在市井当中被夸大了许多,很多人没进去过的,无形中会有一种恐怖的心理幻想。白宁自然能读懂她眼神里的波动。
“你怕吗?”
女子捏着小拳紧贴着大腿两侧,身子有些僵硬的摇了一下头,“不怕!”
正说着话,狱卒走过来,翻看着名册上的时间,看了一下三人,点点头:“昨日是有个周侗的进来。“然后又抬起目光,泛起笑容:“你们谁是他亲眷?”
“我…我…”惜福抬了抬手。
白宁朝夜鹰点点头,那边便靠了过去,悄悄将一袋叮当响的东西塞进对方手里,那狱卒掂量了片刻,转身朝里走,朝里面喊了一声:“福来,开门。”
随后扭过头:“跟上吧,时间不多的。”
惜福便小心谨慎的跟上去,心里惴惴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白宁冲她捏了捏拳头,“坚强些,别怕。”
女子咬着下唇的点头,心里陡然间像是有勇气般,走进了那道昏暗的木门,隐约的传来混乱的叫嚷声、皮鞭抽打的噼啪声。那狱卒晃荡着腰间的一连串铜匙,边走边道:“姑娘别怕,那些个人啊都是犯错的,那是罪该如此。”
“我爹是冤枉的…”惜福在他身后强调,陡然不远牢房传来的惨叫,打断了她说话。
那狱卒笑着回头道:“这里进来的,每个都说自己是被冤枉,可冤不冤枉那是县老爷的事,咱看守大牢的,都是苦哈哈。”
远远的惨叫声,“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之类呼喊,隐隐就像印证了那人刚才说的话,惜福抿抿嘴,“怎么苦了,可刚刚你还收贿赂…我看见了。”
“有人愿意送…我自然就愿意收。”
狱卒说的这句话,话题其实明显比字眼上要复杂的多,只是女子并不是很理解更深的含义。
火把插在墙上,俩人一路过去狭窄的长道,来到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里面多了许多和那狱卒一样衣服的人,有些在喝酒吃菜,大多的还是在闲聊,带着惜福进来的那狱卒和其他人打过招呼。
二人过去片刻,人群聚拢窃窃私语起来。
“刚刚那女的…听福来过来说是看望周大侠的。”
“他女儿吗?我好像知道周侗有一个女儿…”
“看她娇弱的…难道也是会武功?听说他们行刺过东厂提督,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要不要报给咱们衙门里那东厂番子?”
“管个球…”
“周侗还是好人…咱们别做那些个事儿。”
“不过这次被抓,好像有人故意弄他的…唉,好人不长命。”
不久之后,众人休息一阵,散开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