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驳回去,可也将奏章撂倒一边。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实是舍不得次子,都成家了还不让出宫建府。一时间,原本站定皇后党的朝臣亦有些犹犹豫豫起来,打算静观其变。
傅皇后和太子则仍旧如常,并未因皇帝垂青贵妃母子显露丝毫异样。这中间又发生了一件事,皇帝偶然召见了婉嫔几回,哪知竟发起了高热,夜间还起了谵妄,经术士卜卦,只道婉嫔属相与帝王相冲,宜迁居别处,以免有所妨碍。
婉嫔纵使委屈,也只能听从皇后安排,搬到一处较偏僻些的宫室。贵妃这下更得意了,就算婉嫔生出个皇子,也取代不了她跟瑞儿在陛下心中地位。
何苗只能感叹贵妃还是那个贵妃,原以为她一门心思奔着当太后去了,结果还是在争宠——到底是她高估了贵妃心胸,还是贵妃有意在麻痹敌方视线?
转眼已是开春,新年头三日,敬献帝循例要带上家眷到护国寺沐浴斋戒,好祈求神佛庇护,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当然,最好也保佑他老当益壮,再多活上十年八年的。
不过当敬献帝下轿的时候,何苗着实为这位公公捏了把汗,敬献帝看着气色不错、红光满面的,然而印堂发青,足底发虚,不得不由两个侍婢搀扶方可站稳,这正是丹毒侵体——金丹燥热,只医其表,不医其里,外表看来精神矍铄,里头其实早已虚透了。
听说皇帝还日益加重服食金丹剂量,连饭食都少进,这真是自寻死路。
想到即将来临的风雨,何苗面上有些忧色,桥香适时提醒她,“小姐,该进香了。”
原来傅皇后跟何贵妃已祝祷完,轮到她们这波小辈。
何苗接过侍女递来的线香,正要插进香炉里,何妙容却从斜刺里走上前来,“姐姐,我能随你一起么?”
她因怀着身孕缘故,傅皇后特意免了她请安问好,连上香都蠲了,生怕她被大殿里的香灰呛着,引起不适。
哪知她却是心向神佛。
何苗望向她微微凸起的腹部,据韩元朗回报,对方仍会定期请他施针——原来何妙容还没怀上。
那她打算怎么办?从民间弄个婴儿来冒充,还是像她一样嫁祸到他人头上?
可巧殿里的地板刚用墩布拖过,湿乎乎的腻着一滩水,何妙容才祈福完,足下忽然一个趔趄,惊呼道:“姐姐!”
还没等她似模似样跌倒,何苗便及时拉住,如铁钳般牢牢箍着她手腕,柔声道:“二妹,地上滑,你可得仔细些。”
何妙容望着她如沐春风笑脸,实在不可思议,她怎能这样反应迅速,还恰到好处地化险为夷。
她又哪里晓得,类似的伎俩何苗早就玩过一次了——这才叫东施效颦。
问罪 死丫头套话一流,不得不防。……
两人在蒲团前磨磨蹭蹭, 阶下的何贵妃已是分外不耐烦,虽不敢公然冲太子妃发火,却向着何妙容唤道:“若上完了香, 就快些过来, 别在那风口里站着。”
成婚虽才数月,何贵妃看儿媳妇却已是哪儿都不讨喜, 在家时还算懂点规矩,如今侥幸混了个皇子妃的名号, 便处处能说会道,掐尖要强, 何贵妃本想赐两个宫女让儿子红袖添香伴读书,哪知人还未过去,这丫头便装起肚子疼, 仿佛她生来娇贵、受不得半点刺激似的。
何贵妃本想趁新鲜好好给她个下马威,哪知这丫头不但不服软, 还反将一军, 转脸就去皇后跟前告状,害自己吃了皇后好一顿排揎。不看她揣了个肚子,鬼才懒得带她进香!
听见婆婆呼唤,何妙容只得放弃碰瓷的打算, 心不甘情不愿让何苗搀扶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