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白若月抬手接了片极漂亮的雪花,只一下就融化在掌心,“所以这雪,是你的龙下的?”
“是的,他生气了,所以才会下雪,他此刻就躲在雪下的某处,看着你我对弈。”
“那……你就打算与我下棋,等他现身了?”白若月觉得柳山神过于了乐观了些,方才不是说,那个叫做青君的龙,气恼地再也不理他了。
她想着,若是师父不让白额虎吃东西,不让她下凡来看青青,小白额和她,都一定跑得远远的,要气上很久才是。哪会这么容易就现身呢?
可柳山神好似胜券在握,“你我能相遇,自是有些机缘的,不若聊聊天,交个朋友。”
白若月此前听闻过柳楠郢,不单是因为他盛名在外,还有他山中各种神奇陆离的宝贝们。她曾在太白殿的书卷上,看过各种仙丹草药,其中有一种,算不得“仙丹”,但是功效很是特殊,让人记忆犹新。
那种药,叫做“兕觥之水”(si gong)。书中有记载“兕觥之水,可以忘情;兕觥之水,何以忘情”。据说,兕觥是一只酒杯,这酒杯盛放的水,可以令人忘记情爱之事。听闻那兕觥曾换过几个主人,辗转多次后,如今藏在方诸山里。
白若月对这个“兕觥之水”,满是好奇,于是就问:“若月有一事请教。”
柳楠郢一笑:“但说无妨。”
“传闻中的兕觥之水,可是在柳山神手里?”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柳楠郢笑了笑,“兕觥是用神兽——兕兽的角做成的酒杯。这兕兽,本有两只角,乃是东海龙宫的神兽,江神奇湘的坐骑。兕兽与江神下凡治水患时,因与凡人女子有染,致那女子有了身孕,可这在那时的人间,是不容于世的。
后来那个女子被浸了猪笼,溺死在了水里,一尸两命没了。
东海龙宫的太子,为了惩罚兕兽,就卸了他的一只角,打那以后,兕兽头上,就只有一只角了。卸下来的那个角,就被太上老君练成了一个神器——兕觥。兕觥盛的水,确实有些神奇的功效。
而那个兕觥最早的主人,就是东海龙宫的太子,也是我在找的龙——青君。”
“竟然有这般渊源。”白若月问:“那兕觥之水,真的可以使人忘情么?”
“可以忘情,但是效果并不如传言中那么奏效。这也是为何兕觥辗转了几个主人的原因。青君去历劫时,兕觥的主人是太上老君。可后来,太上老君发现兕觥的功效不太稳定,实在有辱他的口碑,便将兕觥还给青君了。”
白若月问:“不稳定?何解?”
“曾经有一位六界掌司,将兕觥之水给一个凡人喝了,那凡人忘了他喜欢的姑娘姓甚名谁,忘了姑娘的长相,可他余下的那半世,却时时刻刻记着自己曾有个极爱恋的人,记得那女子穿着一身石榴红裙。”
柳楠郢想了想,又说:“所以从前六界掌司总是借这个兕觥用,如果出了人妖相恋、要死要活的那种,一杯兕觥之水下去,两个人就相忘于江湖了。不过,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就鲜有人用了。”
“原本相恋的两人,为什么要喝呢?”白若月不解。
“众生皆苦,总要活下去啊。”柳楠郢想着,自己要怎么才能同小蛇妖讲明白,就说:“比如,你要是在你升仙之劫的前头,遇到了一个情劫,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一杯兕觥之水忘了情去,对不对?上天庭作神仙,不好么?”
经由这么一说,白若月好似感同身受,道:“可若是让我离开我的鱼、忘掉我的鱼,那我情愿不做神仙了。”
“最初时,每一个人,都不觉得兕觥之水有什么用处。可最终当他使用兕觥之水的时候,都是无奈又伤心的。”柳楠郢若有所思,“好在,兕觥之水,是有解药的。”
白若月这才缓了一口气似的,感慨道:“那比孟婆汤好上许多了。”
范青许就是因为喝了孟婆汤,再也记不得自己和小白蛇的过往。
虽然银鳞让她找到了范青许,她等了那么多年,才发现,当年的范青许早已不在,如今变成了一条鱼,好似与那个书生范青许,没有任何关系。
瞧,这是孟婆汤,无情至极,让一个原本完整的人,再世归来时,成为了另一个人。
柳楠郢听出了白若月的话语中,有些不一样的情愫,“听姑娘这么说,可是有心上人了?”
白若月指了指自己的茅草房里的池塘,“我养了一条鱼,他上一世救过我的命,我是来报恩的。可我不清楚,这算不算心上人。”
柳楠郢下着棋,一脸认真地说:“怕他冷,怕他寒,怕他吃不饱穿不暖。想他时会笑,想他时会觉得即便余生漫漫,也充满期待。那这个他,就活在心上了,是为心上人。”
“那什么是感情呢?”
“感情?”柳楠郢沉吟片刻,看着簌簌的飞雪说:“明明生着气,恨你入骨,可见天上落雪,还想给你遮挡的心情。”
他起身站起来,云鹤扇幻化的棋盘瞬间消失。而后云鹤扇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