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了府里这几年,大家倒是愈发同我生分了。我如今想找个人说话,走三窜四的也没个寻处,结果都在嫂子这里说话了。可见大家多不疼我了。”
因尤二姐之事,尤氏看见王熙凤就觉得有些心虚。当即起身说道:“哪里的话,不是瞧着你在老太太跟前儿服侍嘛。”
邢夫人倒是冷哼一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道:“我浅薄小气,自然不入儿媳妇的眼。儿媳妇怎么不去同你姑妈说话啊?”
王熙凤脸上闪过一抹讪然,随即笑道:“婆婆这话真是折杀我了。我倒是想在婆婆身边立些规矩,可是婆婆最是疼我的,因此我前些年才受用着。以前是我年纪轻不懂事,如今年岁大了自然也明白了。还请婆婆大人大量,不怪罪我才是。”
自贾琏去江南做官之后,腰杆子也渐渐挺拔了。有些事情自然不是王熙凤能够拿捏的住的。她如今不能仗着王家的家世辖制贾琏,贾琏又在江南接二连三的纳妾,这个扬州瘦马那个清流名媛的,比她这个正室是又会唱又会作还懂得温柔小意曲意逢迎。王熙凤原先还撒泼打滚明刀明枪的闹过几回,甚至写信向王子腾夫妇哭诉,要他们帮忙撑腰威逼贾琏等嫡子出生后再放任那些个姨娘进门。结果贾琏立刻修书一封将她当年所做的包揽诉讼放印子钱甚至还有些后宅阴私的事情悉数告诉王子腾,并明言这样心肠狠毒且又生性嫉妒的媳妇他也是看在王家的面子上才没有休弃。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倘或王大人再想如何,他贾琏虽然是晚辈但也是个男人。
王子腾见贾琏书信中如此决绝,倒也不好掺和别人的房里事儿。当下嘱咐王夫人两句话,倒也不再理会了。
于是这几年吵吵闹闹的,贾琏的后宅虽然多了几位姨娘,但也从不安宁,夫妻两个的情分也是越发淡薄了。后来还是平儿劝着她多温柔顺从一些,才让贾琏回转了些许心意,答应每月留宿她那十天。可是依旧也没让王熙凤怀上儿子。
所以这些时日王熙凤只觉得心里发虚。回到荣国府后也不像早先那般抓尖儿买快,恃强凌弱。倒是有心同婆婆妯娌处好关系。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其余人等都还好说,唯有邢夫人这个婆婆总不待见她。虽然王熙凤心里对这个家世不行性格也不行的婆婆很不以为然,但是老话说得对,身为媳妇的怎么也不好和婆婆正面对仗,好歹面子上也得差不多才是。
李纨和尤氏看着王熙凤不住和邢夫人赔小心的模样,饶是知道她在做戏,但尤氏因尤二姐一事心中有愧。少不得开口帮腔道:“其实我倒是很喜欢琏儿媳妇这爽利性子。她自嫁入荣国府就帮着二太太管家,年纪轻精力不足有些地方失了礼数也属平常。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会子到伯娘跟前儿赔小心了。”
邢夫人冷哼一声,不过面上却闪过两抹得意。想来花花轿子人抬人,王熙凤能放□段讨好家世不如她的婆婆,邢夫人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厢王熙凤也隐隐听说了贾琏要偷取尤二姐的事情。原本对尤氏也不很待见,不过看尤氏如此小意的帮她说话,又想到下人风言风语的说尤三姐仗着姿色在宁国府作威作福的事儿,不免叹息一声,也有了两分同病相怜的感觉。更有几分怨恨不平。只觉得尤氏是拿捏不住她两个妹子,所以将送到这边儿府上来嫁祸。
王熙凤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当即凑到尤氏身边儿拉着尤氏的手笑道:“还是嫂子真心疼我,嫂子对我的好,我会记得。”
尤氏微微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王熙凤细细打量着尤氏形容憔悴,衣衫老旧的模样,摇头叹道:“不是我心直口快,嫂子这性子真是太绵软了。这么多年贾琏纳妾我管不了,但后宅那么多莺莺燕燕也没一个敢在我眼前儿猖狂的。嫂子更是国公府珍大哥哥的正夫人,难道还怕了一个没羞没臊的小娼妇。要是依我的性子,她敢在我的地盘撒野,非得乱棍打出去叫她这辈子都不敢登门才是。”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纨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尤氏却听出来王熙凤依旧是很在意贾琏和尤二姐的事儿,不觉歉然说道:“二姐的事情,我原本劝说过一两回,奈何他们都不听我的——”
王熙凤冷笑一声,呸的说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国孝家孝两重孝下,量他也不敢闹腾。他要是真敢娶了那小娼妇为外室,我也得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王家的人不是好惹的。江南那些个莺莺燕燕的清倌儿也就罢了,他借口说什么是上峰同僚送他的,又有舅父发话,我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可要是那不要脸的敢进门……”
王熙凤说着,目光灼灼的盯着尤氏发狠道:“我好歹让她知道我王熙凤的王是老虎头上的王,可不是她一个自甘堕落的贱货能欺辱的。”
到底也算是她的妹子。一笔写不出两个尤来,虽然本是自家先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但听着王熙凤这么说,尤氏还是尴尬的撇过头去。
王熙凤发了一番威势,也算是将心中一股火气发了出来。又看着尤氏不自在的模样,立刻转回笑脸寒暄起来。她如今过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