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逯无奈地勾起嘴角。
灵愫稍稍瞥过头,见蔡逯衣裳都湿了大半,便邀请道:“来一起洗。”
这座浴池不算大,但刚好能容纳他们俩。他一躺下,池水就哗啦啦地往外溢。
这一方小天地里,仿佛结了层蜘蛛网,把空气都网得黏了起来。
灵愫靠着他的胸膛,心里到底还是藏着事,怎样都不得安生。
她想跟蔡逯倾诉,但话到嘴边,又觉没必要。
蔡逯却毫无察觉,把她抱得很紧,“我们从没有像这样过。”
水温高,水汽氤氲,他们还能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他想抒情,说一说他们不算甜蜜但胜在丰富的过往。但她却想得很直接,直接出声打断他的思绪,“做吧。”
蔡逯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自己太矫情,总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连一个名分都没有,还想着抒情,以为能靠回忆抓牢她的心。
他说等一下,旋即起身,手臂一挥,捞来个盒子。
“什么东西?”她问。
他把盒打开,盒里是一对坠有小铃铛的银环。
他说:“之前你不是想玩这些么。”
他把银环贴在胸膛前,“穿这里好不好看?”
的确很漂亮。
灵愫的眼神暗了暗。
她会用“巧夺天工”这四个字来形容蔡逯的身姿。宽肩窄腰,每块肌肉的外形与走势都非常完美。
这对精致的银环,坠在他的胸肌上,竟意外地和谐。
有那么一瞬,她是想把银环穿给他的。
为什么?她问自己。为什么独给他这份偏爱?
她认真想了想原因。
可能是她与他的契合度很高,就像一对榫卯,碰撞到一起,恰好能嵌得毫无缝隙。在这种事上面,他带给她的体验是最好的。
他的先天条件好,同时后天又足够勤奋。她甚至只用躺在那里,就能轻松享受。
可能是他跟沉庵长得有三分像,如今他又很乖,气质上也像了些。她不爱沉庵,但却实在喜欢沉庵那张脸,所以爱屋及乌,连带着对蔡逯,也有了偏爱。
灵愫轻笑:“确定穿在这里?走路跑步时,哪怕走得极慢,跑得极缓,铃铛都会发出声音。穿上外袍,铃铛会把原本平整的衣襟撞出明显的异状。上朝时,大家都很安静,只有你这里一直有铃铛声响,陛下会不会起疑?在审刑院处理公事时,你一个长官带头破坏秩序,他们会怎么编排你?你想过吗?”
蔡逯可没想那么多。眼下他还以为自己得到了她的赞赏,笑得很灿烂,“好看就够了嘛,那些我不管。我才不管在他们心里我是什么形象。我只要你喜欢。”
这就是他与褚尧最大的不同了。
褚尧绝不肯放下尊严做这事,倘若被亲朋好友看见他穿个什么环,那他估计能羞愧得一头撞死。
灵愫不由得拿蔡逯与褚尧作比,这一比才发现,原来蔡逯是那么乖顺。
灵愫的眸色软了些,“只要好看就行么?这银环可是要真切地刺穿你,当真一点都不怕?”
蔡逯顺着她的话开始瞎想,“会不会很疼?”
她说:“会。”
他说:“我不怕疼。”
她扯住他的一缕发丝,“那要是穿在其他地方呢?”
她说要是穿在他那个地方,看他怕不怕疼。
蔡逯忽地抖了下,明明很怕,却当着她的面摇摇头,“不怕。”
这话倒是整得灵愫不知道怎么回了。
她把视线移到别处,清醒许多。
她在想什么?居然真的想给他穿上!
灵愫夺过那对银环,置气似的扔到池里。
“噗通——”
蔡逯不明所以,正想去捞,又被她扯住。
“以后在我面前,别再提穿环这事。”
她说:“别装傻,你知道原因。”
因为穿环就是认主。
玩归玩,闹归闹,一旦有了更深的羁绊,此后便再割裂不开。
而无论是她还是他,显然都很清楚,做这事到底代表着什么。
蔡逯的心机败露,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其实灵愫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回应。
她随便拿条巾帕,将他的手腕捆住。
她只要最简单、直白的关系,更直接地说,她只愿意走肾不走心。
现在她只想发泄。
可谁知,将人捆好后,她就两眼一黑,直接累昏了过去。
幸好她捆得不牢靠,蔡逯很快就挣脱开。
只差一点。总是只差一点。
情与欲如流水般匆匆褪去,只给他留下乏味的漫漫长夜,让他在痛苦中捱到天亮。
只差一点就能被她彻底打上标记,只差那么一点点。倘若他没说那么多废话,那是不是现在就已经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