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止思绪莫名回到与陈穆重逢的那天晚上,似乎也是有位侍应生来指引他走到陈穆的面前。
从来没人明确地告诉他是陈穆要见他,只是一个“陈总”便能让他联想到很多。
这大概是病,得治吧。
不要将期待放得太高,那样跌下来会非死即残。
不要总是幻想,不要总寄希望于别人。
他总期待与幻想,落空的次数要远占大头。
少数时候想当然也没有错。
一辆迈巴赫前,女人暂停脚步。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幻想成真。
他愿意。
面前的女人打开车门,侧过身又请林殊止进入。举止间都大方有礼,一看就是经过严格培训。
那诡异的似曾相识感不是空穴来风,此刻林殊止才想起来,这人是陈穆的助理。
他们曾见过一面,在那个陈穆来探班的下午,他从她手中接过一杯冰美式。
车内是意想不到的宽敞,陈穆就坐在后座靠里的位置。
角度问题,林殊止站着只能看到他一片黑色的衣角。
衣角的主人动了动,似乎是往里更挪了点,“别站着,进来。”
是陈穆的声音没错。
明明时间只过去一个周多两天,林殊止却觉得像跨越了一个世纪。
他知道陈穆是在叫他。
“徐筱,你可以走了。”这是对助理说的。
徐筱用没什么感情波动的声音答:“好的,陈总。”
徐筱走了。
林殊止还站在车外。
车门大敞着,里面的冷气都要跑光。
陈穆说:“再不进来这车的制冷系统会看起来很没用。”
林殊止如梦初醒一般赶紧坐进去,右手顺便带上车门。
他平时出行以坐公交为主,对这种重量的车门没什么具体概念,听见嘭地一声巨响时他才反应过来下手过狠。
他有些担心地又看了眼那车门,思维已经飞跃到陈穆让他赔钱那儿了。
陈穆无形中被无视,只得轻咳了声提醒林殊止车里还有他坐着。
车顶很高,林殊止却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低头无意识地绞手指,“陈总是又来探班吗?”
陈穆的车味道很好闻,没有令人作呕的真皮气味,也没有奇怪刺鼻的塑料味或香水味。
他也很喜欢。似乎有关陈穆的一切就没有让他不喜欢的。
……
陈穆似乎是在犹豫,林殊止一句话在空气里转了好几圈最后消失在虚空里也没被接上。
这点犹豫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为什么这么多人里,陈穆唯独只叫他一个呢?
他只等着陈穆说一个“是”或者“对”,哪怕只是“嗯”一声也可以,就这么简单就好,至少这样陈穆就不是为他一人而来,那些不该有的幻想就能原地死掉。
陈穆说:“是。”
对的,这是正确发展。
“我是来找你。”陈穆又说。
裤缝边缘快要被林殊止抠出一条裂隙,此刻他无言以对。
陈穆在助长他的幻想。
他试图找补:“上次您带来的咖啡大家都很喜欢,您这次……”
不不不,他在说些什么?
陈穆无视他这点不自然的表演,按着自己的思维模式往下走,“上回还叫我‘先生’,这回怎么变成‘陈总’了?”
“我……”
陈穆猜:“跟着徐筱喊的?”
随之又摇头否定这个叫法:“听起来更生疏了。”
林殊止强装镇定:“那我该叫您什么?”
“叫我的名字。”
林殊止连为什么要拒绝都没想好,开口就是:“还是不了吧。”
陈穆:“第一步好像都很难迈出,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们的关系不只是浮于表面,而是要更进一步的话,还是互称对方的名字比较好。”
林殊止弄不懂陈穆所说的“不浮于表面”是什么意思。
与其说弄不懂,不如说是不敢弄懂,他太容易曲解陈穆的意思。
陈穆见林殊止像是十分警惕,也不再逼他:“这样吧,我们先把其他的都说好,你再好好想想。”
这听起来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林殊止来不及细想,注意力已经被陈穆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拿出的一盒草莓吸引走。
陈穆翻开透明的保鲜盒盖,“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可以先吃两颗草莓垫垫,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事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今晚吃饭的时间应该不会早。”
保鲜盒的塑料质感很重,摩擦会发出细小尖锐的声音。
林殊止有些呆愣地看着那盒草莓。
陈穆拿起其中一颗放到他眼前晃晃:“洗过了的。”
陈穆曲解了他的意思。
那颗草莓即将要抵达他的唇边,他才仿若回魂般赶忙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