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粥发呆,不想理旁边手机上不停打来的视频通话和来电,听着叮叮的铃声,心烦到要命,抄起手机便关了机,然后猛地把手机扔在地上,摔出去老远。
客卧的门虚掩着,此刻被人从门外推开,时骨的手机恰巧滑到闻寒洲的脚边,闻寒洲手中端着一杯水,与在床上坐着的时骨四目相对。
时骨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感觉脸颊有点烫,他尴尬地摸着粥粥的脑瓜,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闻寒洲俯下身,把时骨的手机捡起来,放在了床边,他在时骨旁边坐下,“时骨,吃药。”
时骨一头雾水地盯着他,看着闻寒洲在自己面前摊开手掌,他的手掌里安详地躺着两粒白色的小药片。
“舍曲林和丙戊酸钠。”闻寒洲迎着时骨的目光给他解答疑惑,把水递到他面前,“躯体化这么严重,不管怎么说,先把药吃了,会让你的情况稳定一些。”
时骨并不想吃药,也不想在闻寒洲面前承认自己刚刚躯体化的事,但想到闻寒洲是实打实看到了自己的状况,再加上他刚刚摔手机的一幕被闻寒洲目睹到了,他也只好接过那两颗药片,就着水咽了下去。
丙戊酸钠很大一颗,时骨的嗓子眼细,下咽时他感觉格外痛苦,苦涩的药片划过他的嗓子,让他有种恶心古怪的窒息感。
不知是因为没反应过来还是单纯不想问,时骨并没有问闻寒洲这些药有什么作用,如果闻寒洲不说,他甚至连药的名字都不会问,闻寒洲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
反正闻寒洲是心理医生,给他开的药都是精神类药物,时骨只知道这点就够了,至于闻寒洲给他开的药是什么,有什么样的效果,时骨统统都不想知道。
他不问,闻寒洲也不主动说,他只是坐在时骨身旁,淡淡地开口道:“今天我接待了一位患者,他的父母在他上初中的时候离婚了,离婚原因是他的父亲出轨,并且把情人带回到了家里,在上床的时候刚好被他回家的母亲逮到,于是两个人就离了婚,为此还打了很久的官司。”
“在那场官司里,他的父母都不想要他的抚养权,而他父亲出轨的那天,这位患者也在场,并且目睹了父亲和他情人上床,以及三个人大吵一架的过程,他的母亲还因此拿刀刺伤了他的父亲,导致他患上了严重的ptsd,经常因为这些事情而噩梦缠身。”
时骨抱着粥粥,侧耳倾听,“那他的原生家庭很不幸福,他的确很可怜。”
“我接待了他一年多的时间,现在他已经好转的差不多了,今天他在我本应该下班的时间约了我,没有开药,只是和我说了说他最近的情况,他说他感觉很好,也不再为以前的事情感到纠结和难过了,我很为他感到高兴。”
卧室内的暖黄色灯光洒在闻寒洲的脸上,灯光把他硬朗的脸部轮廓勾勒的近乎完美,线条流畅而立体,他没有戴眼镜,没了眼镜的束缚,他眼中的绿意更加清晰,映着一点光芒,落在时骨的眼底,格外柔和。
“我父母是因为联姻走到一块的,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婚后也是各玩各的,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并不爱我。”
这是第一次,闻寒洲在时骨面前讲出这些事,时骨忍不住挺直了腰,就连手上撸猫的动作都停止了。
“我本来以为,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但是直到闻景的出生,改变了家里的一切,也改变了我父母的生活方式。”
闻寒洲的声音很轻,他就像是在讲故事一般,“闻景出生以后,我的父母把所有的,未曾给过我的爱全部给了闻景,对我反倒更加严格,所以我从小到大,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得到过他们的任何一点真情实感。”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我母亲给我报了小提琴的补习班,那家小提琴班开在一家游乐园旁边,某一天,我练完小提琴出来以后,在游乐园的门口看见了我父母带着闻景往游乐园里走,而我,从始至终就像是不属于这个家庭的外人。”
闻寒洲的声音不紧不慢:“那段时间,我也经常闷闷不乐,不理解我的父母,我恨他们,也恨闻景,所以做了许多伤害他们的事,也做了许多伤害我自己的事。”
时骨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他有些心疼闻寒洲,可他并不好奇闻寒洲做了什么,他只是问:“那现在呢?现在他们对你怎么样了?”
“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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