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凌若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摔在了一个人身上,她上下一摸索,失声叫道:“杨大哥,你怎么了,杨大哥?”
第五凌若推搡着李鱼,手碰到了他腹部,只觉触处一片粘湿,凑到鼻端一嗅,有股血腥气,第五凌若这才省到,李鱼受伤了。
李鱼背着第五凌若,身形不灵敏,搏斗中,腹部中了一刀,只是他既没呼痛,也没叫喊,这一路背着第五凌若逃下来,衣袍下摆都被血浸透了,可伏在他背上的第五凌若居然毫无察觉。
此时第五凌若伸手摸去,才发觉李鱼伤势之重,她哆哆嗦嗦地把手伸到李鱼一下,摸到伤口时感觉肠子都要流了出来,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杨大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杨大哥……”
第五凌若哀哀痛哭着,她看不见,只当李鱼已经咽气,好半晌才想起来去探探他的鼻息。
第五凌若颤颤巍巍地伸出带血的手,正想探往李鱼的鼻端,就听李鱼奄奄一息地道:“别哭,我没死。快,把我拖进库房!”
“杨大哥,你还活着?”
第五凌若大喜,仿佛失去了的主心骨又回来了。
虽然李鱼现在气息奄奄,真要有危险恐怕他什么都干不了,还会成为第五凌若逃跑的累赘,但是知道他还活着,第五凌若一颗心就放了下来,似乎有再大的困难都有人给她作主、为她解决,一颗心就不那么忐忑了。
第五凌若从李鱼手中摸索着接过钥匙,又向前试探着找到门锁,把门打开。李鱼道:“方才用力过度,内脏都要挤压出来了,我现在使不得力,拖我进去。”
“嗯!”
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要拖动一个成年男人,蛮吃力的。第五凌若又怕牵动了李鱼的伤口,尤其吃力,但是在她一番努力之下,还是成功地把李鱼拖进了门槛。
李鱼指挥道:“别往前走,有货架,左拐,走三步,好,右转。向前六到七步……,就停这儿吧,快把门关上。”
第五凌若精心于心算,记忆力好,方才怎么走的,走几步,虽在忙乱之间,也都记在心上,这时依照那时说法反着走了一遍,顺利掩了门户,又走回来,摸索了一下,摸到了李鱼的大腿,在他身边蹲下。
李鱼虚弱地道:“现在,得靠你照料我了,别怕,先帮我……把伤口包扎好。”
第五凌若一想到方才都摸到了肠子的感觉,就是一阵心惊肉跳,但事关李鱼生死,马上就鼓足了勇气,她深吸一口气,就向李鱼的腰带摸去。手刚伸出去时还是颤抖的,当她轻轻扯开李鱼的腰带时,一双手已经稳定下来,一张犹有稚气的小脸也充满了坚毅,仿佛在做一件无比重要、无比神圣的事!
一吻倾情
一个盲女,哆哆嗦嗦地摸索着给人包扎伤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相信第五凌若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一刻,因为看不见,她心上的印记烙印的尤其深刻。
肠子是李鱼自己塞回肚子里的,也是他配合着第五凌若,用她撕开的内衣里衬包裹的,缠在腰间时还带着她的体温和体香。
李鱼的外衫沾了血,第五凌若的外衫是死人穿过的,她嫌晦气,而且外衫不干净,且不够柔滑,所以便用了第五凌若内衣的里衬。
当这一切做完,李鱼已经因失血过多晕厥过去。
面对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也不需要顾忌许多,第五凌若就没再穿过那件外套,里衬是从小衣下摆处撕下来的,因此腰间露出一痕肌肤,沃白如雪,纤纤细细,瞧来别有一番带着稚气的妖娆,可惜此时李鱼昏迷不醒,没得艳福。
李鱼晕厥的太快,都来不及介绍室内情形,第五凌若摸索着走了一圈儿,对仓库内的摆放和零散物件有了一个基本了解。此时,外边已经天黑了,但是对一个盲女来说,也无所谓黑夜白天。
她一番摸索,手上已经沾了灰尘,便摸索着出去,在那井栏边摸索到一只水桶,还系着井绳,第五凌若尝试着打了半桶水上来,净了手,又用撕下来的一块布投湿了,回到房中,替李鱼擦拭脸和手。
李鱼此时已经昏厥不醒,被她擦拭时,只是呢喃几声,声音极其含糊,第五凌若为他擦拭着手脚,想起之前李鱼照顾她的情形,心中一缕柔情,渐渐充溢了心房。
夜色深深,听着秋虫唧唧声,第五凌若才意识到此刻已是深夜。她偎依在李鱼身边,既不舍得远离,又怕碰到了他的伤口,就这么憋憋屈屈地躺了一阵,才昏昏睡去。
天亮了,远处喔喔的公鸡啼鸣声早已响过,第五凌若才醒过来。
此时的长安处于官府无管制状态,晨鼓也没有响起,倒是让她睡了一个好觉。
第五凌若刚醒,就下意识地向身边摸去,摸到了李鱼的手,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其实未成的少男少女,尤其是孩子,大多有这种依赖心理。当她的亲人不在身边,或者放弃对他的照顾、保护的时候,一个对他表达出善意的陌生人,很快就可以成为他心中的依靠和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