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心中一宽:“正是下官。长孙相公和尉迟将军聊着,下官还有差遣在身,这就……”
李鱼刚要走,称心走过来:“李鼓吹,那边的钟架子有些不稳,怕是得垫点儿东西,可这一时又无处寻找。你看……”
“是吗?宫宴马上就要开了,这可耽误不得。”
李鱼马上一脸忧急,急匆匆便走开了。至于什么李鼓吹,长孙无忌年过半百了,耳力退化,应该听不清。
长孙无忌眼睛微微一眯,唤住了称心:“你站住!”
称心不认得长孙无忌,可身着朱紫,那是多大的官儿?当下便毕恭毕敬站住。
长孙无忌一指正在那儿比比划划的李鱼:“那人,姓甚名谁,何处任职?”
称心赶紧答道:“那是我鼓吹署鼓吹令,姓李名鱼。”
“好!很好,呵呵……”
长孙无忌何等精明,马上就明白,自已不但上了当,还给人当枪使了。李鱼当初所说的那个“陇右刘啸啸”,绝不可能是冒了他朋友名字,十有八九是他的仇家,自已不但没治了他,还帮他除掉了一个仇家。
长孙无忌咬着牙根笑了笑,一旁尉迟敬德抱着膀子冷笑:“哟!长孙国舅这是恨上那小哥儿啦。你穿鞋的,最好别惹那打赤脚的,你咬死了他,滋你一脸血,那也犯不上,你什么身份,心眼儿比豆尖儿还小。”
长孙无忌乜了尉迟敬德一眼,本想反唇相讥,但是想到自已今日刚刚得到的那个消息,不禁暗暗冷笑,这夯货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自已何必与他一般计较。想到这里,长孙无忌这般心胸狭隘之人,竟只是微微一笑,扬长而去。
“耶?这老倌儿,转了性子不成。”
尉迟敬德拍了拍后脑勺,眼见那长孙无忌不受激,便自去了。
李鱼那边假装着指挥安装编钟架子,眼角却在稍着这边的举动,眼见长孙无忌把称心留下,心里就知道坏了。这时候从未接触过庙堂之高的普通百姓,或许会相信所有位高权重者,心胸气度必然也是远非普通人可以比拟。
但李鱼不一样,他拥有后世人的记忆,后世资讯何等发达,政治强人们的生平事迹知道的还少了?就算他们在位时无从知道,他们因为垮台而曝露出来时,还读不到么,李鱼早不会因为盲目相信他们的强人光环,就把他们的境界气度想像的多么高明。
就凭一打眼儿,就叫出了他只说出过一次的“刘啸啸”这个名字,这位肚子里连蛔虫都划不过去的宰相大人,就绝对早就把他记在心头了。
李鱼正紧张地想着,王公贵戚集中抵达,整个太上皇所在,平素里无比冷清的宫殿里顿时热闹起来。
太子、王爷们、公主们来了,
房玄龄,魏征等文臣们来了,
李靖、李世绩等武将们也来了,
一时间将星云集,文星璀璨,满堂公卿,即便在这么多人当中,长孙无忌依然是高居上位者。
而这位上位者,望那满堂朱紫,只淡淡一扫,瞟到犄角旮旯处,恨不得拥有隐形功能的李鱼时,却是饶有兴致地一笑。
鼓吹锣鼓还未响,李鱼那颗小心肝儿啊,就齐鼓隆咚地响了起来:“完蛋了!要完蛋了!得赶紧找条大腿抱起来才行,可……谁的大腿好抱呢?”
鼓吹令
百官到齐,皇帝也就该出场了。
但是在宴会开始一刻钟的时间里,皇帝依旧没有现身。受邀的勋贵官员窃窃私语,坐在上首的长孙无忌咳嗽一声,道:“陛下去迎太上皇了,稍安勿躁。”
众人这才恍然,不过,皇上今日在此设宴,绝不可能事先不告知李渊,居然现在去请还要这么久的时间,很明显太上皇恐怕是见到了这个叫他糟心的儿子,忽然又不高兴了。
人一老,有时候性情脾气就会变得像个孩子,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臣子们能说什么?也知道太上皇这一闹,只怕没有半个时辰,甭想他出来,大家只好静坐等候。
没想到才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太监传唱:“太上皇、皇上,皇后,驾到~~~”
一些熟谙宫闱中事的大臣便在心中暗笑:“原来是皇后娘娘出面了。”
李渊看儿子不顺眼,可对这个孝顺温柔,贤淑明达的儿媳妇,却是很尊重。和儿子闹僵,也是因为他杀了李建成、李元吉,又兵困皇宫,逼自已退位。可这些事却不是观音婢一介女流所能参与的。
因此上,李渊对观音婢这个儿媳妇,依旧如以往一样疼爱,而长孙皇后也就因此成为太上皇和皇帝之间的一贴缓释剂,轻易李世民也不把她请出来,但凡请出来,他老爹还很少不给面子。
长孙皇后搀着太上皇,李世民也满脸堆笑地陪在另一侧,只是不用仔细看,你也能发现,李世民那手,离他老爹的胳膊还隔着半尺远呢。
装装样子也就行了,真要去扶,万一他老爹忽然气儿不顺了,再把他的手一甩,当朝满朝臣工,那多没面子。
李鱼站在角落里,在太监尖利的唱名声刚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