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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过了片刻林昇就回来了,沈秋辞已经仰头靠着墙站,仿佛等了许久。
“林大侠颇关心这些毒草,是身旁什么人中了此劫?”
林昇轻叹:“一个至交亲朋被人以极厉害的乌头毒谋害,至今未能痊愈。”
“至交亲朋。”沈秋辞面露浅笑,“林大侠真是从不孤单。”
林昇的手捏了下剑鞘又松开,笑着说:“做些应做之事,走条应走之路,自然同道之人也多些,至交亲朋……虽常有所失,也有所得。”
“常有所失……”沈秋辞嘴中将这四字逐一细品,突然停下脚步,“我刚刚想到徐厚善喜水,《周易》,坎为二十九卦,逢二九之数应该再看看。”
“二十九?这里可有能计数之处?”
沈秋辞抬起头:“顶上可有纹饰?”
立刻有人提灯去看:“有!是,挺大的黄雀图。”
自然是要数的,很快,又发现了一处暗门。
“这山中本有空洞,密道种种都是依照原本走势所建,可能用到这一步也着实令人惊骇。”
林昇徒手跳上暗门,举灯看看其中构造,把沈秋辞也拉了上去。
上面一层东西颇多,桌案上摆着不少青白瓷器具,林昇戴上手套,拿起一个小瓷瓶看了一眼,说:
“这些东西都稳妥运送,送去给萧医官。”
除了瓷瓶之外还有些旁人看不懂的东西,比如已经干在碟底白硬的一层,一人仔细端详了许久,说:
“这些,好像是干了的米糊。”
“米糊?”
其余小碟里的东西也被分辨了出来。
“这似乎是烂了的橘子。”
“还有落花生,也是生了霉坏掉的。”
听见“霉”这个字,林昇霍然转身看向沈秋辞,眼睛上蒙了白帛的男人站在无数灯影之外,隐隐仍是许多年前少年的轮廓。
“林大侠,可有什么发现?”他笑着问。
林昇极轻地叹了口气,走到他的面前:“只觉得这洞中之物,从毒草到这等古怪之物,走的甚是高远,我这惯于用刀的看不懂。”
沈秋辞轻声说:“擒下徐厚善,想来他能给你解惑。”
“但愿如此。”林昇脱下手套抓住了沈秋辞的手臂,“你小心些,我们下去吧。”
林昇手掌的温热透过薄衣传来,沈秋辞忍不住低下头笑了。
“刚刚我似是踢到了石头。”抬起头,他这么说,“脚有些疼。”
那之后直到离开这山洞,林昇再没离开他两步远。
此洞在金陵以西的长江上游,出了洞来便是乘坐来时的小船顺流而下。
没了仿佛没有尽头的雨,四月末旬的江南显出了几分热意。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沈秋辞抬手摸了下江上的风。
“日落时分,咱们在那山洞里呆了一个白日。”出来之后林昇为首的所有人都戴上了幕篱,在暗中呆久了,人的眼会受不了。
日落。
沈秋辞转向船尾,锦缎似的霞光披洒了他一身。
“林大侠,凭着这些,我算不算戴罪立功?能不能有一日再回荆州当个书院的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