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丝儿茫然,只看着圣后用脚将那笔取了下来。
“不过如此。”女人对她说,“毫无可怕之处,又怎值得你这般带病躲避?”
泠泠泉水般的声缓缓流进年轻女人的耳朵里。
“怕的。”钱丝儿说完两个字,忍不住抽泣了起来,“妾是怕的。”
她哭起来,鼻头是红的,看着格外可怜。
卫薇把玩着毛笔,轻轻扫过小宫嫔的鼻梁。
“我也怕过,后来才知道,比起那些,这算不得什么。”
她的脚尖掠过那些粗壮的斗笔。
又转身,恰好压在了钱丝儿的衣摆上。
“你会怕这根笔?”
钱丝儿想起那些灯影混乱里的痛,轻轻摇头。
“那……那是……”那是圣人啊!
“他连这个都不如。”
卫薇笑着说。
她的手压住钱丝儿的肩膀,探身让毛笔的鼻头擦过小宫嫔含泪的眼。
……
琴心从院外匆匆走来,看见圣后披着大红的火狐裘衣站在廊下,用手去搓被冰冻住的花枝,指尖微红,挂了霜水。
她连忙走上前:“娘娘,外面太冷了。”
圣后笑了笑,转身往殿里走。
一支小楷被她留在了花枝上。
殿里一阵香腻之气,榻上的凭几落在了地上。
琴心重新点燃熏香,小声说:
“姜大人,来了信。”
“外祖?”圣后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信给我。”
将短短书信看完,卫薇笑了。
“阿蔷已经来了。”
借刀 “我这把刀,借给活不下去而要翻……
斜枝昏昏长,书影蕴茶香。
老鸦叫声三两。
黑子白子论短长,
下得兴起,姜清玄的一把白须几乎要飞起来。
秦封江端坐在对面,唯有轻巧棋子翻转在五指间。
“年轻人纵横捭阖是好,总要后路稳妥。”
“老大人诱我深入,意在大龙,计算着实精妙,也是比我这年轻人更不要后路。”
“一把老骨,尽兴便好,要甚后路?”
棋盘上你来我往,二人嘴上也是不停,
“啪”一声,白子落下,姜清玄“哈哈”大笑:“你这年轻人不顾后路,又怎知旁人早摸准了你这秉性?”
黑色的棋子被人抛起,又牢牢落回了那人手心里。
从掌心一点点滚到指尖,最后,落在了棋盘上。
老者一愣,得意洋洋捋胡须的手停了下来。
“兵者,诡道也,攻守之间自有变换之处。”
脸上带着笑,秦封江捡掉了自己吞下的子放在一旁。
姜清玄面色哀痛:“得意忘形,我之谬也!”
秦封江为老人的杯中添满水:“可见老人家也不必担心晚辈是否有后路,看不见也并非没有。”
“阿野!”
“郎君!”
坐在一旁打瞌睡的少年立时站了起来。
“还是去那家食肆吧,买五斤羊肉,快去快回。”
秦封江将一角银子扔进了少年的怀里。
“是!”
少年将银子妥妥放好,又别了下自己腰间的短棍。
“等等,外面不太平……”姜清玄叫住了小少年,“你等阿沥……”
秦封江摇头:“不必麻烦,一个人就足够,再买些胡饼,余下的钱归你处置。”
少年眼睛一亮。
等他走了,姜清玄的眉头皱了起来。
“外面已有人易子而食,让他一少年带着肉、饼、钱……”
“正该让年少之人看看。”秦封江的面上带着笑,拍了拍姜清玄的手臂,“骑高头大马看见旁人悲戚,与骑马观花又有何异?观棋人在心中自以为得意,又哪知道局中机锋何在?”
姜清玄却还是担忧。
想了想,又松开了眉头,轻轻一笑:
“一个女娘这时还能开了食肆卖肉卖饼,自然是有不同之处,你又来了,洛阳城里应是太平几分。”
又一枚白子落下。
“你也成了个给旁人留后路的大人了……”似是叹息。
过了三刻,少年回来了,小心将羊肉、胡饼交给叫阿沥的老仆,神色委顿地站在了秦封江的身边。
秦封江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管继续下棋。
少年是受了伤的,低头看看被没包扎的手臂,他静静地等着。
姜清玄能看出来,这个少年身上有伤,心中有惑。
又下了一句,老仆颤颤巍巍走过来说可以用午食了,连输了三局的姜清玄让少年替来捡棋子,自己一甩袖子,走出了“待人来”。
“郎君。”
少年期期艾艾,手里整着棋子:
“我买了些胡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