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遮眼,反而放大听觉,梁母的哭嚎声更刺耳。
姜望姝没吱声,反手甩去一耳光,这一掌用尽她浑身力气,震得她手心滚烫痒麻。
男人皮肤薄,头被打偏,巴掌印清晰如刻。
马仔打手被立即镇住,手覆枪支,肃穆严厉,却没人敢真的拔出来。只要姜松一天不死,姜望姝就还是名正言顺的新安会大小姐,于公无举枪名分,于私是姐弟阴私。
偏在此时,姜悬舟笑得轻嘲诋薄,“我竟不知,你们相识两载,就有这样的情谊了。”
拇指撇着掌痕,右臂轻颤。
“你是想让他活?”重音在他字,意味深长,姜望姝却听出一股嘲。他死死盯住她的眼,里面是不化冰川,寒霜凛冽。
姜家母子不知何时已被送离,别墅静若沉渊。
姜望姝只感到齿冷。她究竟遇到怎样一个没人性的疯子,只不过同姜嘉豪吃了一餐饭,盘查他的底细过往,竟然就这样拿走一条性命……
他从来心狠手辣,是她心软轻视,不曾放在眼里。
九七年至今,她折在他手上无数次,惯看这张清冷乖顺的脸,受他次次诱惑蒙蔽。
三岁看老,十年前,母亲就警告过她,这是条养不熟的野狗,迟早会咬她一口。
一语成谶。
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折她羽翼,同她苟且。
直到一条性命葬在眼前,才这般有实感。
现而今,还要问她,想不想梁嘉豪活。
一条活生生性命摆在眼前,她怎么可能会想他死。
喉音发涩,她艰难挤出一个讥嘲的笑:“不然呢?”
姜悬舟来掐她的肩膀,她躲开,声音冷而轻:“别碰我。”
乍看,唇色泛白,眼里只剩冷色。
那手一把攥住她往前撞,她转眼就被挟在姜悬舟左臂之中,挣扎间,她一口咬在他肩膀,难得听到一声闷哼。
可后颈很快被掐住,她被迫仰头,看见他眼里尽是怒极的笑,“我不碰你,谁碰你?你那没用的前未婚夫吗?可他已经死了。”
姜望姝失望至极,眼红声颤,“你恨我,报复我,迫我同你交易,你说好不伤我亲友,却囚我父母在前,杀梁嘉豪在后。再有过失,怎么会要一条活生生性命来赔罪!”
她一身钢骨被攥在他身前,半点不退让。
“我最后悔,听你声声恳求,国中时收留你在身边,就该放任你烂在西九龙!”
否则,又哪有今日桎梏,又怎么会要同亲弟在床上日夜颠倒!
姜悬舟俯视冷笑,多好的姐姐,为一背叛她的未婚夫,只不过三两年的交情,竟然这样声声扎在他心里。
他箍死她的腰,“可惜了,是谁在国中时养着我,在伦敦时送上床,回港城求我施援。好像是你啊,姐姐。”
他嗓音生来冷冽,含笑割进耳中,刮得每寸皮肉冷痛。
风摇枝叶,晃来层层迭迭的喧嚣,反而渗来不绝的阴凉。
直到ang示意有极重要来电。
走前,他掌中用力,似要掐碎她的手腕,最终也只是一句,“送她回姜家。”
那长腿匆匆没入别墅,姜望姝摔坐在沙滩椅上,往外半寸就能摸到阳光,可她脸色怔忪,脱力到动弹不得;喉头涩得像吞了半熟的柑橘,干渴难受。
ang不催她,等着。
过了许久,她颤着手拾起他留在桌上的烟,点火时,才见掌心一手血色,后知后觉闻到铁锈味。
ang不动声色递来一张纸。
蓝眸扫过她冷冽的脸,用还算流利的英文说:“先生受伤了,之前。”
望姝怔神,尚未从极怒中抽离,烟头就不留神灼到了指腹,她下意识扔掉烟,问这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