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将这件珍品交到宋太太手上:“蒙伯母伯父厚爱,购如此珍品为聘,今日物归原主。”
除了这件珍品,当初宋老爷并未因为秦家败落而将这个媳妇看轻,聘礼中实打实的物件不少,三姨太知道宋家下聘东西多,作为一个姨太太,她并不晓得,里面多成什么样儿了。她在上海滩多少年了,手里没有,但是眼睛里有。这么多好东西,说一句还了,就真还了?一件一件理清楚,分了个干净。
秦瑜最后拿出一个小锦盒,给大姑太太:“那日敬茶,姑太太给的玉镯,今日奉还。”
秦瑜又将其他宋家亲眷给的礼物,一个个放在桌上:“这些请伯母代为奉还。”
“小瑜,这些礼物,你收着。倒也不是什么心意?而是他们给你见面礼,你也给了他们孝敬。有来有往,当日你给出绸缎布料不下三十块,件件都是精品,我也无法为你讨还,这些你要是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典当了,换了钱。”
“也好。”秦瑜点头。
阿芳让人将这些收了起来。
宋太太看了一眼东厢房:“小瑜,芸儿这个丫头,就留下了。”
“这是她的自由,我尊重她的选择。”
“那便好。”
大姑太太早就听说了六姨太的来历,此刻放在这里来说,她有些脸红,自家弟弟真的是混不吝,把儿媳妇房里的丫头给拖上了床。
宋太太看向大姑太太:“大姐,您看,这样可算是分得清楚明了?”
被弟媳妇这么一提,她回神:“分清楚了。”
宋太太从阿芳手里接过一个盒子,给秦瑜:“小瑜,这是你秦家的玉如意,蕴含你父母盼望女儿以后事事如意之心,今日还你,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良人,重新将这柄如意交出去。”
秦瑜将盒子接过,放入存珠宝首饰的箱子里,贴上封条。
清点完嫁妆,宋太太和秦瑜在单子上落下大名,她将单子给大姑太太:“大姐,您也签个名。也算是这事了得干净。”
大姑太太想要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在单子上落下了名字。
这一场算是落幕,大姑太太被太太请进堂屋吃茶,秦瑜看了一眼站在那里愣神的三姨太,转身离去,此刻三姨太满脑子:这条项链要五千大洋啊!整整五千大洋!
三姨太一路快走出正院, 凭什么二儿子就两千大洋的聘礼,大少爷奶奶的一挂项链就要五千大洋?以后她的三个儿子是不是也是两千大洋就打发了?
三姨太跑去二姨太那里,二姨太也已经听说了, 大太太请了大姑太太来作证, 分清嫁妆和聘礼,当初下聘的时候,她也没办法过问,大房下了多少聘礼,不过那时候秦家嫁过来,那个嫁妆丰厚, 想想自家儿媳妇只是个教书匠的女儿,她暗自生了很久的闷气。
今天听说要分清聘礼和嫁妆, 心头又活泛起来了,想要打听, 却又听不到, 正是心头难耐的时刻,三姨太进来了:“二姐,我看得真的要气死了。”
二姨太连忙去接了三姨太,让她坐下:“怎么了这是?”
“我刚才陪着大姑太太去了大房的正院, 我可真是替你不值啊!”三姨太一脸打抱不平的表情,“你知道,当时给秦家的聘礼有多少吗?”
“多少?”
“不要算其他乱七八糟的, 我给你算算那些首饰……”三姨太一件一件数给二姨太听, 越听二姨太脸越是沉。
最后三姨太问:“二姐,你家二少爷的聘礼好歹也该有他一半吧?”
“呵!难道你不清楚, 两千大洋, 爱怎么置办怎么置办, 再多一分没有。”不比不知道,一比就是没把她的老二当个人看啊!
“你晓得卡地亚的这个项链有多难得吗?英国的贵族都为它疯狂。”三姨太歪嘴一笑,“你想想看啊!老爷每个月给家里一千大洋嚼用,平日里人情往来另算,这么些年,我们要做点旗袍衣衫,她拿个几十个大洋都抠抠索索的,这些钱都上哪儿去了?还说什么是她的私房钱?别撇清了,当谁不知道似的。”
“她儿子就是儿子,别人的儿子都是下贱种子。我们家阿琴都怀第二胎了,手里有个什么?最贵的不过一两千的镯子。”二姨太一说起这个心头就难受。
“不说这些了。大少爷一个人去美国读书,您知道他平时的开销是多少吗?一千大洋。抵我们全部的花销了。”三姨太想想这么多个儿子,都没大少爷一个人花得多吧?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人家是太太。客气点儿,让你叫大姐,不客气,现在让你讲规矩,叫太太。”
这个时候厨房送饭进来,红烧肉、清蒸白鲳鱼、黄瓜炒鸡蛋、炒豆芽加上一个肉末豆腐羹。
在这种大部分人吃饱饭都成问题的年代,这个饭菜是普通人家过节才敢想的,但是现在二姨太真的是一口饭都吃不下了,这点儿肉,这点儿鱼,还让人怎么下口。
三姨太走到门口,看着桌上摆的菜:“她手里的钱,不都是从咱们嘴里一点一点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