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有病,女儿也有。
而且半夏的心理创伤特别严重。
只不过孩子一直没有找到依靠,没有找到可以倾泄的地方,她就强撑着。
那些创伤,因为有了妈妈做依靠,她现在才开始慢慢往外渲泄。
抱起女儿,林珺说:“法典,打电话报警,就说慈心厂的厂领导沈四宝和马光明先是盗窃,损坏我们家的财产,现在还准备上门抢夺,让他们出警!”
“妈,雕塑不是厂里的东西吗,咱们报案,警察会管吗?”顾法典问。
“雕塑是你外公的,所以他们不但盗窃,还损坏我们的财产,我要求他们照价赔偿。”林珺说。
虽然她一直陷在自责情绪里。
但半夏无助的哭声,法典坦承无私的原谅,于她来说比药更能治愈她。
沈四宝为了找宝,把她父亲的雕塑大卸八块?
马光明想还想赶她走?
好啊,今天林珺就要当众告诉他们,雕塑里到底有什么,该怎么找。
对了,她必须去趟公安局,狠狠还击沈四宝。
他给女儿起名叫半夏,可他压根不知道半夏二字所代表的意义。
林珺要让沈四宝体会她此刻望着一双儿女,愧对,却无法弥补的肝肠寸断!
经方
团着女儿,过了很久,直到她慢慢平静下来,林珺才放开了她,问:“是不是又梦到原来的爸爸了,他在梦里凶半夏了?”
“嗯。”女孩的头发是濡湿的,混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肯定还打半夏了,对不对?”林珺说着,给她擦头,换衣服。
孩子,要循循善诱,而且她不一定能描述得准确,你得看她的反应来猜,来估,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没耐心的人,随便安抚几句就完了,那于孩子的心病,起不到作用的。
这是半夏第一次能准确的形容:“他把半夏打死了,还烧成了黑黑的,味道也是臭臭的。”面对着妈妈,孩子终于敢坦露自己经历过,最可怖的事情了。
女孩缩在妈妈怀里,哭的那么无助,那么难过。
这种级别的噩梦,大人都会被吓到,更何况孩子。
虽然林珺自己也是个病人,可她一直在奋力求生,她从心理医生那儿也学了很多东西,正好用来治愈女儿:“半夏没有梦到妈妈吗,没有梦到妈妈打败他?”
半夏摇头:“他好凶,妈妈打不过的,爸爸都打不过他。”
把女儿搂在怀里,林珺说:“妈妈比半夏想的可要强得多,而且能打败他。”
“不可以,他会打秦秀妈妈,他好凶的,妈妈打不过他。”半夏摇头。
关于沈四宝会家暴这事,林珺没有实证,但原来,大夏天的,吴小华偶尔会围纱巾,专门遮脖子,那时候大家就猜,很可能沈四宝会家暴。
林珺也曾专门问过吴小华,可惜吴小华从小是被沈母带大的,天生就是个丫环性子,对沈四宝从来不懂反抗,只会言听计从,最后白白就那么死了。
而今天,林珺能确定沈四宝真的会家暴了。
家暴带给孩子的恐惧,比妈妈打孩子会更大,因为孩子下意识的,会把父亲看得比母亲更权威,也就怪不得半夏总是那么怕了。
抚着女儿的头,林珺心说,光说不行。
她得让半夏亲眼见识,自己真的能打败沈四宝才行。
只有那样,她才能进孩子的梦,才能于梦里,战胜孩子想象中的那个恶魔。
……
放在老家属区的雕塑底座,这几天成了老爷子们的稀罕物。
大家一人凑两颗石球,挑一颗涂成黑8,拐杖一捣,玩的不亦乐乎。
本来付小爱带着人已经把它捆起来了,正准备起吊时,公安来了。
顾法典就在窗户上趴着,回头问:“妈妈,咱们现在就下去吗?”
林珺摇头:“不着急,先让他们交涉去。”
她列了个单子,一个字一个字指给半夏读:“二狗,点点,篮球,自行车。”
女孩跟着认了一遍:“点点,我记住啦。”
“点点哥哥要送二狗篮球和自行车。”林珺再指一遍。
半夏跪在地板上,跟着认:“二狗,点点。”
“我们半夏好厉害,已经认识哥哥的名字了。”林珺说。
因为不识字,半夏对字可宝贝了,捧过来,仔细的看着点点和二狗。
楼下此时正吵的火热。
公安出警,要慈心证明台球桌是属于慈心厂的公产,不然就不许搬。
于是库管来了,办公室主任来了,后勤科的科长也来了,乌泱泱的一群人,抱了一大堆几十年前的老文件,戴着眼镜儿,摊开了查。
它竖在厂里几十年,肯定就是公物,可五六十年的东西了,咋查记录?
既查不到,其性质就是盗窃,于是公安要求厂里的书记到公安局,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