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杆上,目光沉静:“我在那里出生。”
阿尔望着她突然沉默了,直到夏璃侧头问他:“然后呢?”
阿尔才继续娓娓道来:“我跟她说莱茵河的故事,告诉她西欧的莱茵河是第一大河,源头在阿尔卑斯山区,她听完后就突然提议给我取个中文名字,叫阿尔。”
说到“阿尔”的来历时,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流动着隔世的温柔,夏璃有些痴地望着他随后接道:“莱茵河的生命从阿尔卑斯山诞生,她的生活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诞生,你是她的阿尔卑斯山。”
阿尔转过身激动地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眼里渐渐溢出了久违的湿润:“她当年说过一样的话!”
夏璃的心被触动了一下,眼里浮上一层潮湿的光泽,阿尔有些褶皱的手握住了她,夏璃这次没有躲避,父女两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起,享受着秋高气爽的时节,和逝去三十年的温暖。
医生来到病房,照例询问病情安排吊水,阿尔躺在病床上,夏璃坐在他的身边,一直到护士替他插完针出去后,病房才再次安静下来。
夏璃问出了那个埋藏在心中很久很久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会离开莱茵?”
提到这个问题阿尔的神情陷入一种自责和难过之中,他断断续续地说:“都怪我,怪我当时不够克制,我如果能继续忍气吞声,别人对我再不友善也不去理他们,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可我那时候太年轻,我无法忍受别人的敌意和辱骂,他们以为我听不懂,但我全能听懂,我和一些人起了冲突,夜里,警察就把我带走了,我对婉晴说,让她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我那时候刚和婉晴结婚,没有拿到居留许可,所以我被直接驱除出境了,我申请了好多次签证都被拒了,就这样一个国门之隔,我和婉晴失去了联系…”
“后来我才想通,她的家人有太多办法把我赶出国,我也一直以为我离开后他们把她接回了家…”
阿尔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缓缓闭上眼又叹了一声,不知道是懊悔还是难受。
夏璃并没有责怪他,她在莱茵县长大,她儿时也遭受过这样的冷嘲热讽,似乎这些一直陪伴在她的学生时期,没有人比她更能了解那些白眼和语言的杀伤力,如果可以,她曾几何时也想像阿尔一样举起棍棒回击回去。
没有哪个年轻人能遭受那种不公平的待遇和屈辱,她想,这就是命吧。
她忽然轻声对阿尔说:“我会帮你在我住的地方租个环境好点的房子,不需要治疗的时候,你也可以回家休息。”
阿尔睁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酒店就可以了。”
夏璃自嘲地摇了摇头:“酒店不是你的家。”
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人,可这几句简单务实的话已经将她的情感带给了阿尔。
阿尔深深望着她,一种无声的亲情在父女眼中融化,两人相视而笑,似乎那层多年来的防备渐渐消失了,夏璃也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上还有个这么重要的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她不想失去这份亲情。
此时电话响了,她接通以后,秦智告诉她,他在医院楼下,她还有些诧异问他怎么来了,他只是说想来看看她。
于是夏璃让正在吊水的阿尔先休息一会,她下楼的时候,秦智坐在一个长形的木椅上,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他穿着单薄的浅色风衣,身材挺拔,眼里却透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冷冽,落叶吹拂到他脚边,停在了他的皮鞋上,他没有动,任由那些枯叶胡乱地在他脚边飞舞,星寒的眼眸里藏着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悲恸的神情,夏璃的脚步微微顿住。
医院右边的这条小道人很少, 一排高高的银杏树, 扇形的小叶子随风飘落,离开了树的庇护没有方向地飞舞。
秦智终还是感觉到她的到来, 他侧过头凝望着她, 缓缓从木椅上站起身,他看上去是那么高大, 早已退去了当年稚嫩的模样,成了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 威风凛凛, 目若朗星,只是在看向夏璃的那一刻,冰寒的眸中带了些柔情。
夏璃望着他的眼神大步朝他走去,在快要靠近他的时候, 突然加快了步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只感觉到身体一僵,怀中已是她香软的味道, 他有些僵硬地抬起手臂圈住她, 而后把她越抱越紧, 仿若要融入到身体里。
夏璃的声音在他胸前变得哽咽:“慢性肾功能衰竭, 已经达成尿毒症中晚期, 医生说…他的身体系统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失调。
我居然还防着他,怕他突然回来有什么企图,将他留在酒店观察他的经济情况,担心他因为生意失败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才回来找我,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在一点点把他推走,我的爸爸,在他这样的情况下…”
秦智感觉到夏璃微微颤抖的身体,他将她拉开,握着她的肩膀弯下腰语气轻缓:“你没有做错什么,这很正常,毕竟你们从没见过彼此。”
夏璃却狠狠摇了摇头,眼里布满了歉疚:“他是我爸爸!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他什么都没有了,跨越大半个地球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