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荀府,富丽堂皇,一进门,一片翠绿的竹林在冬季里照常盛开,直看得人心旷神怡,不由赞叹此间主人之雅致。
然而离得近了去看,却发现这些竹子分明都是上好的翡翠,却是让刘禅这个太子都惊为天人,震撼不已。
我们家都没有这么奢!
当然,刘禅也知道这主要还是因为朝廷在制度上不鼓励本朝这些勋贵们置业和攒钱,要知道荀彧可是以万户侯的身份退休的,荀悦和已经牺牲了的荀攸现如今则都是县侯,已是本朝除曹操之外最最最有钱的家族了。
而本朝的这些勋贵在当初做入股的时候,自然是什么赚钱做什么,反倒是本朝以前的勋贵们只能吃一些本朝权臣们不屑于参股的企业,这就导致他们有钱到真的很难花完的地步,曹操好歹还有诺大一个魏郡可以砸钱建设,荀家,每年都要为花钱而绞尽脑汁。
毕竟赚来的钱不能置办土地,也没办法创办企业,投资这种事儿在大汉只允许用勋田来换,这么多钱全都用于消费,确实,也太难为人了一点。
据说,这也是天子的厉害手段,说是通过消费可以刺激经济增长,同时,也可以最大程度的杜绝腐败。
因为下层腐败,贪墨的是他们这些上层的利益:我们这些股东虽然不参与实际管理,但账目,还是会看的。
而上层勋贵,因为天子不喜欢大家攒钱,每天都在为如何花钱而绞尽脑汁,苦恼不已,真的是完全没有腐败的动力啊!
所以说事到如今,荀彧荀公,这辈子算是活明白了,也成为天下人人人羡慕的对象,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一年到头来在朝堂中也不见得能说得上几句话,但只要说了就必然会有人听,繁琐杂事一律不管,就只有花钱这一件事愁煞人,说真的,刘禅自己都想跟他换!
很快,仪表利落自带香气扑鼻的荀彧亲自迎出,恭敬地请刘禅进屋叙话自是理所当然。
刘禅命人送上礼物,说明来意,自己的三弟与其孙女已经私定终身,自己作为男方家人先行登门谢罪,却是将荀彧给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自有了这巾帼卫之后,这巾帼与宿卫之间这种事儿愈发的多了,我又不是没有年轻过,既是两情相悦,又有何错之有呢?陛下曾有言,着天地万事万物的发展终究都是离不开客观规律的,如今我大汉恰逢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这礼法二字,却是也到了当变之时候,太子又何必拘泥。”
刘禅笑道:“荀公真不愧是我大汉中流砥柱,言语之间,振聋发聩,禅,受教了。”
荀彧微微一愣,笑道:“荀某现如今不过是富贵闲人而已,哪里还谈得上是什么中流砥柱,反倒是太子您如今身负监国重任,刚一理政就来拜访我这个闲人,恐怕是不仅为了三皇子之事吧。”
刘禅闻言点头道:“确实不止于此事,禅毕竟年轻识浅,昨日与父皇商谈许久,然而……父皇的眼中却是只有大事大略,于小事,战术,韬略,却是半点也不肯跟我讲的,许是,存心要锻炼我吧,我倒是不怕自己做不好会失宠,也不怕被绑在火上烤一烤,却是实在害怕因我的决策失误,而导致黎民百姓的利益受损啊。”
荀彧闻言笑着点头道:“陛下的性子向来如此,顾大而不顾小,早十几年前就是这样,只是朝中还有滚滚公卿,小事,细则,本来也不该由天子操心,甚至也不该由您这位监国太子来操心才是啊,除非,是这天下形势要变?”
“荀公真明鉴之人啊,我来监国,如今细细思量下来,却是父皇所走的一步妙棋。”
“天子神妙,自是无需多言的了,然而太子既已成年,监国,自可以自行组建府臣班底,您的两位外公又都是军机重臣,宦海沉浮多年经验老道,您又为何会想起我这个闲人呢?是……不方便与魏公商议么?不方便与魏公商议的……军务?”
“是,确实是不方便与外公商议的军务,天下人都说荀公您是方正君子,却是也只有讲给您听了,还请荀公您不避艰辛,听上一听吧。”
荀彧闻言沉默了。
良久才道:“我已经退休致士近二十年了,是个富贵闲人了。”
“是。”
“朝中风雨,早已与我无关,当年以万户食邑荣退,本就是因我荀家势力太大,所做的明哲保身之举。”
“当年之事,禅也略有耳闻,荀公进退有度,足以称人臣典范。”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与你两位外公私教都还算不错,更曾是魏公谋主。”
“此事本就是世人所尽知之事也。”
“既是你这个监国都觉得棘手,却又不方便与魏公相商议的军务,想必即使是我来为你出谋划策,也依旧棘手,这事上,本就没什么万全之策,只怕,只凭今日一席话语终究还是不够,太子您这是想让我来做你的谋主了啊。”
“若能得荀公您的辅佐,当是禅之福气,大汉之福气也。”
“然而此事对我而言,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对。”
荀彧闻言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