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姆妈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你不是说近日下雨,进不下药材么?百年人参是我们女郎用的药……你们是不是贪了侯府送的药材?我、我……老婆子要跟侯府告状!”
那伙计本心虚,闻言却嚷:“去告状啊!有本事你们就去京城啊,也不看看自己如今什么身份,以为侯府会让你们进门啊!”
成姆妈撸袖子上去就要与人争论,然而那药铺伙计机灵,四五个人一起围上来,非说她是来闹事的,将成姆妈赶了出去。伙计手叉腰,趾高气扬地踩在台阶上:“快滚!再闹事就把你扭上官府!”
老人家肥胖的身体摔在地上,骨头都听到一阵“咔擦”声。成姆妈气得厉害,但是怕戚映竹担心,也不敢和这药铺硬碰硬。成姆妈只能压下火气,委曲求全:“……那等药材进来了,你们要记着我们女郎啊。我们女郎的身子真的离不开药。”
伙计冷笑一声,扭头进药铺去了。
受尽委屈的成姆妈在心里咒骂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然而她还要拾掇好自己,不让戚映竹看出痕迹。成姆妈自觉掩饰得不错了,才去寻找戚映竹。没想到等成姆妈见到戚映竹,竟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家女郎身边,围着一个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叫“史宇”的年轻后生。
成姆妈看戚映竹,语气古怪:“史宇?”
——不是和那个小崽子一个音?
戚映竹扭过脸,当没看到成姆妈的眼神。她微努嘴,说那年轻人:“我真的弄错了,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跟着我了好不好?姆妈,你快让他走好不好?”
成姆妈慢吞吞地揶揄道:“那怎么行?不是你找‘史宇’么?史宇这不是来了么?”
戚映竹跺脚:“姆妈!”
然而成姆妈打定主意要她吃吃教训——不肯跟唐二郎写信,天天念着什么“时雨”。女郎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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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沿着长河,主仆二人和一个叫史宇的年轻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回山的路。
成姆妈气定神闲地让出位置,戚映竹郁郁地走在最前面,史宇在她身边大献殷勤。戚映竹低着头不说话,史宇快把自家的十八辈祖宗都向戚映竹介绍清楚:“戚女郎,你别躲啊,我刚才说的你有听到吧?其实我家境不错,我们家有田有房,日后咱们成亲了……”
成姆妈忍笑:她看出这后生是个热情好人,就是要女郎吃不消,吃个教训。
戚映竹微抿嘴,气恼拧身:“我没有要跟你成亲。我只是弄错了……”
史宇道:“一回生二回熟嘛。咱们今天交个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说。你真的住落雁山上啊……你下山是要买什么啊,我帮你扛回家呗。我跟你说,我一身力气……”
戚映竹正努力摆脱这人,忽而听到河边人的惊呼声。他们前面的人流突然拥挤起来,许多人往河边挤,一个女郎跑过时撞了戚映竹一把。戚映竹被撞得一趔趄,差点掉到河里。成姆妈还没拉住她,那个史宇先伸手拉住了她。
史宇:“小心!”
戚映竹感激地望他一眼,心有余悸地远离挨着河道的地方。柳枝纷飞,戚映竹顺着人流看去,心里纳闷:为什么都往这边走?
青山苍翠,绿水欸乃,碧波荡漾。
一条长竹竿横在水面上,身着暗红间黑武袍的少年立在竹竿上,手中再持一长竹,把持方向。只这两根竹竿,红衣少年便稳稳地立在水面上,顺着水流漂泊而下。
日头打在少年飞扬的凌厉眉眼上,瞳心照出金色的璀璨的光影。
他长手长脚,慢悠悠地划着竹竿,黑色武靴所踩的长竹,就也缓缓地向岸边划来靠近。这份隔着距离的气定神闲和慵懒之气,再加上卓越的“一苇渡江”之技,颇为吸引岸边的百姓们。
百姓中的喝彩声以女儿家们声音更大。那竹竿离岸边越来越近,少年抬起了脸,岸边女郎们看到他俊俏的小白脸,喝彩声更加轰然。而抬起眼的少年,隔着人群,眼神一如既往地直勾勾,与戚映竹准确对上。
戚映竹呆呆地看着他。
时雨睫毛轻轻一眨,剪落春光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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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宇看身边的戚女郎发呆,他对那水上耍花架子的少年有些看不上,也有些担心漂亮的女郎被人拐走了。史宇紧张地抓住戚映竹的手,想把她带出人群:“这没什么好看的,那种花架子,咱们习武人都会。女郎,咱们这边走……啊!”
他一声惨叫。
少年慢声:“花架子?谁都会?你耍一个。”
伴随着戚映竹紧张的声音:“时雨!”
时雨:“嗯?”
史宇:“哎!”
两人一道看向戚映竹,时雨目光迷惘、史宇满目惊喜,戚映竹觉得自己心口好像有点疼,默默捂住了心脏:“……”
时雨实在是个器宇轩……
时雨实在是个器宇轩昂的少年。
戚映竹立在原地看着少年走近, 垂着眼,压抑着自己的心跳。他小腿又长又直,衣料轻贴, 每一步走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