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很悲壮,“我写的再烂,也是自己的垃圾。”
乔徽“哼哼哼”笑出猪叫。
陈笺方嘴角的笑却渐渐被抹平,轻轻别过头去——不知为何,他一直觉得显金与宝元很像。
这很奇怪。
两个天差地别的人,一个出身良好、一帆风顺,一个地位尴尬、满身坎坷,但是,两个人带给人的观感极为统一——皆有悲天悯人的慈悲心、旺盛蓬勃的上进心,还有藏在骨子里的傲气。
是的,每个人都以为一说一个笑的显金,是为可亲。
他却时常察觉,显金的傲气被深藏在那张笑脸皮之下。
这个姑娘不笑时,眉目很浅,且微微上挑,看上去很凛冽。
恰好,乔徽的倨傲,声名远扬、无人不知。
陈笺方在心里苦笑一声,他好像确实容易被这类人吸引。
他擅长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看这样的人畅意风发,便好像自己也享受了这样的人生。
就像华服下的跳蚤、堂皇下的蝥虫,偷偷都躲在夹缝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和她散发出的名为自由的味道。
陈笺方心尖闪过一丝轻微的刺痛,让他轻轻别过眼去。
……
显金照那位熊姑娘的主意,在门口张贴了一张大大的纳贤贴,倒是有四五个女子来应聘,显金便搬了套桌凳坐在内间,趁晌午人少,正好一起面了。
其中有两个还不错,一个家中男人在郊外管庄子的小嫂子还不错,动作麻溜、说话利落,甚至还会写几笔字。
显金对她抱以厚望,问了几个常规问题,便拿软毫笔在她名字产旁打了个勾,又问,“……家中人可准允你出来做工?我们店子早上开门、晚上才关,薪酬虽开得高,但做工时间长,难免顾不了家里。”
小嫂子一愣,问了句,“早上多早?晚上多晚?”
“巳时开,酉时关。”
基本算是“976”,跟后世比自然是弟弟,但在目前横向比较,这个工时已经算卷中之卷了。
因此,显金把薪资给足了的。
不求员工把公司当家,只求员工别背后扎她小人,骂她黑心资本家。
小嫂子略有犹豫,“……那不成,我晚上要回去给男人做饭的。”
“早上早起没问题,我可以寅时末就起床给男人炖汤、孩子蒸包子,但晚上若回去晚了,男人、三个孩子和公婆就没饭吃了。”
五点半起床给男人炖汤?
你回去晚了,公婆、男人和孩子就都没饭吃……那你没嫁的时候,这家人就不吃饭啊?
所以,这是一群靠喝露水吃阳光生存的精灵啊?
显金有点麻了。
小嫂子却还没完,拿眼觑了觑内堂端庄优雅喝着茶的姑娘奶奶们,压低声音,“这正晌午,这群娘们不回家伺候男人和公婆,却在这里喝茶躲懒,管他家里有钱没钱,回去总得挨揍!”
显金不懂,但大为震惊。
小嫂子说到兴头,声音压得更低,“我刚看了,这群娘们喝茶都得分六步——你说这里也没男人在,她们演给谁看?”
显金默默低下头,在小嫂子名字旁边打了个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别人能骑到你背上来,是因为你自己先把腰弯下来了。
你心疼男人,倒也不是过错。
只要放下助人情节,世界充满尊重祝福。
但不应该随意对自己并不了解的人事物,妄下结论,致以最坏猜测……这就不好了。
直到快要打烊,店里才迎来了今日最后两位求职者。
其中一位是个熟人。
“杜家婶子!”
显金站在柜台后,看门廊处有个人影探头探脑,待听到显金准确无误的召唤,人影才面带赧然地走出站到光下。
还有个缩着脑袋的年轻妇人低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杜家婶子身后。
杜君宁他娘!
先前带着崽子来陈记道谢的!
显金对她印象和观感很好。
显金赶忙绕到柜台前,很惊喜,给她倒了杯茶,顺手给她旁边那个年轻妇人也倒了茶。
那年轻妇人面容白皙,身量纤弱,看上去虽略显疲乏,却也牙齿整洁、皮肤光洁、头发乌黑,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
显金打量片刻后收回目光,笑道,“杜家婶子,你怎么来了?”
杜婶子一个笑,露出六颗牙,“小崽儿说您新店子在招人,我在哪儿不是干?印染作坊费衣裳,每次回家我的衣裳和小崽儿的衣裳一起洗,就把他的学服也染得个赤橙黄绿的——都换了两三套学服了!”
“在您这儿更好,听他们说您这儿有书。”
显金千满意万满意,又怕杜婶子也要晚上回去给崽儿做饭,便将难点说在前面,“……晚上酉时才关店,时间上是晚了些,但咱们薪酬可不低,您才进来袖子上没杠杠,一个月一两半钱银子,等您做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