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汴梁,深夜。
浩瀚的星海铺砌在夜空,城池之中烛火渐渐熄灭,随着夜深下来,劳累一天的人们终于可以安稳的休息了。
白府书房内,灯火明亮透出纸窗,照在外面的走廊上,飞蛾噗噗撞在窗户上。白宁披发着了一身常服在翻看一些书籍,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桌上重重叠叠堆积了几座书山,地上满满摆放的书籍凌乱铺开,另有几道身影坐在地上翻找,偶尔打起哈欠。
“…这样找了几天,相似的症状倒是不少,可谁也不敢用药来试…宫里书库也是翻遍了药典,督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都几天没合眼了。”
曹震淳合上书籍,坐回到凳上,捶了捶发麻的腿,脸上有些苦色:“督主啊,你不让夫人知道是好事,可你一个人受在心里,奴婢每每想到都替你难过。”
屋内,哗哗翻动书页的声音停下,曹少卿、冯宝等人抬起头来。书桌后面,白宁也停下动作,向后靠了靠,捏了一下鼻梁。
“抱一分希望总会好一点的。本督向来不喜将所有期望寄予一个人身上,安道全虽没有歹意,终究他是一个人,要是翻书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时间不就缩短了吗?好了,我也知你们这几日受累,回去休息吧。”
冯宝拿着书捏在手里,受伤的那只白眼眨了一下,重新埋下头:“督主之事就是奴婢的事,没有督主,就没有冯宝今日地位,受不受累的无所谓,只要夫人能好起来,奴婢便是为督主分忧了。”
凳上,曹震淳出了一鼻子粗气,把头偏了开,嘀咕:“一头牛教出来的,只会是一头牛。”
声音很小,白宁还是听到了,武功到了他这样的程度,十几步之内,就算是树叶脱离树枝的声响也难以逃脱他的察觉,更何况人小声嘀咕的话语。但他并不想怪罪谁,想了一会儿,压下书本。
此时,书房门敲响。
“督主…督主…”
白宁刚下说的话咽回去,重新张口:“进来。”
烛光里,小晨子推门而入,步到中间拱手:“那个…金国的大胡子要见你,奴婢与他说了夜深督主不见客的,他非要过来。”
曹震淳眉角挑了一下,脸色揶揄道:“想必那家伙是等不急了…猴急猴急的,还一国元帅。”
“这件事倒是本督疏忽了。”白宁笑了一下,挥袖让他们回去:“今日就到这里吧,既然宗望等不急了,就让他进来,下一步棋该动一动了。”目光随即望向曹震淳。
后者点头拱手,便与众人一起退了出去。
房里一空,变得静悄悄,烛火在燃烧,外面的走廊上有番子在巡视的声响,然后走过去。投在纸窗上灯笼的影子在风里摇摆时,沉重的脚步停在了门外。
“元帅进来吧,既然来了就不要客气。”白宁翻过几篇书页,轻启双唇淡淡的说了一句。
屋外,高大的身形推门而入,风挤着缝隙吹进来,火光被吹摇曳起来,照在桌前那阴柔脸孔变得忽明忽暗。
来人却也没客气,扫了一眼地上凌乱铺开的书籍,跨过脚大刺刺坐下,望向书桌后面的身影拱手:“提督大人又耽搁了数日。”
“确实耽搁了…”白宁笑了笑,点头:“如此,咱们把两国之事定下来吧,之前你也见到本督在武朝权势,你想不心动都难。”
那头,完颜宗望心情复杂的舔舔嘴唇,目光直盯着白宁,片刻后方才合上,感叹出声:“…提督大人权势,宗望就算是在金国也是难以企及,要说心里没有想法,自然是假的,本帅也不会说这样的虚伪的词汇。”
他心有所感说出这话。
“你是金国元帅,当日南下烧杀抢夺不少武朝子民,然而那是国与国之事,私下里咱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毕竟这世上啊,耿直之人太少,咱家在宫里勾心斗角的,已经看厌了那些人…和你们这样的,那是敞开心胸的说话。”
白宁边说,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国书之事,明日本督就让曹震淳写了交给元帅,做一个保证,你要夺权利,我要燕云,咱们不冲突,你说对吗?”
看着眼前茶杯,完颜宗望心里想到了什么……脸上凶狠的笑了起来,接过了茶杯,一口饮尽。
宗干…是你们一个个逼我的…
呯的一声,他将杯底重重放在茶桌上,胡须还带着水渍,便抱拳道:“…明日拿到督主的承诺,就立即返回金国,等武朝的驰援。”
“到时候,燕云就是你们的。”伸出宽厚的手掌,悬在中间。
“兵器、粮草一样不缺,金国也是你的了。”白宁也伸出修长的手。
啪——
两掌在半空相击,完成誓言。
……
俩人又在房里谈了一些细节后,白宁让小晨子送他离开,站在廊下,院中的石凳上曹少卿并未急着离开,见白宁事情谈完方才过来。
“督主…咱们真要给他弄兵器粮草?”这位新上任的御马监掌印,对这方面颇有些敏感。
“一个乱起的女真才是